因此便可推测阿九并非厉鬼,那他到底是什么?
谢印雪俯身,想将画卷看得更仔细些,才瞧见画卷天穹之处好像有只似虎却又生着一对翎翅凶兽,结果还没看清,他就被一股看不见且难以抵抗猛力拽拉着往画卷扑去。
如同跌进了画卷中,又像是自画卷里逃出。
等到谢印雪眼前一切景物都恢复平静和清明后,他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进入游戏前所待地方,柳不花就站在他身旁,他们俩并排站立,眼前是比饕餮宴副本里秦府别院内院还宽敞一个大院场——这就是谢印雪家里院子之一。
再一看时间,他们在游戏呆了七天,而现实里却只过了七分钟。
“我檀木梨花桌椅,都没了。”谢印雪抬起左手,望着跟随自己回来那只仅剩梨花镯,脸色有点不太好看,“那是我最喜欢一套。”
看来带进游戏里一切道具,除非出游戏时也攥在手里,否则是无法将其带回来。
最爱桌椅消失了,拥有一抽屉同款平平无奇镀银金手镯却在,谢印雪有点气。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好消息,毕竟要放在之前谢印雪心绪起伏,这会儿他肯定已经开始呕血了,但谢印雪现在只是咳了两声,身体较之以往承受痛楚比之前少了一半还多——因为他成了三笔生意。
而一提到生意,谢印雪哪能忘记一个人?他第三个客人,也是诓他进入“锁长生”游戏始作俑者:朱易琨。
柳不花也替他惦记着这个人,便问道:“干爹,我们要不要去见见朱易琨?”
谢印雪垂眸,纵然不饿,可沉默须臾后也还是说:“先去吃点肉吧。”
柳不花回忆着谢印雪点了却没吃到那道菜名,提议:“吃牛拉面?”
谢印雪:“……”
“……行,就它吧。”
谢印雪家里厨师可不姓牛,他在自己家吃饭也不可能吃到没肉牛肉面。所以等了十来分钟,谢印雪和柳不花就各自得到了一碗装满肉货真价实牛拉面。
想肉想疯了柳不花倒是把一整碗面都吃完了,不过谢印雪吃向来少,所以吃了几片肉和两口面就放下了筷子。
做菜陈妈见状便担忧地问:“阿雪,您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怎就吃了这么几口?”
“不是,陈妈。”谢印雪抬眸看着她,温声道,“我其实不饿,我就是想尝尝肉味。”
陈妈从小看着谢印雪长大,就如同谢印雪亲人一般,谢印雪对她说话也比对旁人多几分亲近温柔。
而把谢印雪当自己半个儿子操心陈妈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爱吃肉是好事。你看看你,老爷走后,你这身子就没长过肉,如今都快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陈妈话里提到老爷,就是谢印雪师父——陈玉清,只不过他在七年前便去世了。
“是,我一定多吃。”谢印雪笑着软声哄她,“陈妈明日你给我多做些肉菜吧。”
“好好好。”陈妈一听更高兴了,叠声应下,刚要转身回厨房,忽地又像是记起什么事一般停下脚步。
谢印雪问她:“怎么了?”
陈妈叹气:“阿戟他……他说他房里空调又被偷了。”
柳不花有些震惊:“不是才给他买了新吗?”
谢印雪扶额,有些头疼:“我和不花还有些事等会要出门,回来路上给他买一个新吧。”
阿戟全名沈秋戟,今年刚满五岁,是谢印雪一年前收下徒弟。
收了一年,什么玄门之法都还没学熟,就已经把山下电器店里空调买断货了三回。
但不收徒又没办法,否则谢印雪怕自己哪天撑不下去撒手人寰,他们这一门便后继无人了——好在现在他进了这个名为“锁长生”游戏。
在去找朱易琨路上,柳不花望着车窗外飞逝,那些熟悉又陌生街景心中万千感慨。
即便在秦府别院里逛了一回,他也仍然存疑,问谢印雪道:“……干爹,长生之法,真存在吗?”
那可是长生不老啊,是古往今来多少天潢贵胄、玄门中人都渴求东西。
谢印雪在后座闭目假寐,闻言笑了笑,问他:“怎么,你也想长生吗?”
结果柳不花认真思索了片刻后,竟然回答道:“想是肯定想,但是干爹,你说我死了,下辈子能投胎变成一株牡丹花吗?如果可以,那我还是更想早点去投胎。”
谢印雪:“……”
此刻谢印雪终于想起了柳不花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他好像犯病了。
柳不花以前不叫柳不花,他有妄想症,整天觉得自己是朵牡丹花,还曾干出过把自己埋进土里差点死掉事,家里人给他请了无数心理医生也没治好,才给扔到谢印雪这里养着。
谢印雪给他算命后改了个名,又督促他吃药,柳不花病情才渐渐缓解。
只是目前来看,他好像又犯病了,而柳不花一犯病就容易思绪乱飘,爱胡言乱语,还喜欢看颜色鲜艳东西。
所以谢印雪赶紧问他:“不花,你药是不是吃完了?”
柳不花想了想说:“好像是。”
“那我们先去趟医院吧。”
谢印雪马上叫司机换路,先去医院把柳不花常吃镇定药开了,他可不想看到明天早上起床后柳不花又把自己埋土里。
司机闻言将方向盘一打,载着他们往青山精神病院驶去。
到了医院后,柳不花和司机去挂号了,谢印雪则背着手在医院外面街心小花园里闲逛散步,路过警.亭时,他忽然在通缉告示栏那看到一张熟悉面孔——丘禹行脸。
但脸是那张脸,名字却不叫丘禹行。
“丘禹行”应该是他在游戏中化名。
通缉告示上说他是一场命案在逃犯罪嫌疑人,警.方正在悬赏十五万抓捕他。
到这里谢印雪也终于记起来他为什么觉得丘禹行眼熟了:青山精神病院他不是第一次来,以前也陪柳不花来过,他应该就是以前在这里通缉告示栏上扫到过一眼丘禹行脸,所以在游戏里碰到他时才会觉得眼熟。
而通缉告示栏里虽然没有卫刀和纪涛照片,但他们能在国内这个严格禁.枪大环境中弄到那么多枪.支,甚至还有冲.锋.枪,肯定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更不会是好人。
不过现在纪涛和丘禹行都死了,他们尸体想来不用太久就会被警方发现。
至于还活着卫刀……也不知道他没了队友,还能撑过几个副本。
谢印雪没兴趣再去想这些人事,待柳不花开完新药从医院里出来后,他们就驱车前往了云蔚大厦——朱易琨住在这里顶楼酒店。
他们到顶楼时,朱易琨这厮竟然在空中泳池里游泳,还叫了两个漂亮美女在旁边作陪。
当朱易琨游完半圈从水里浮出来,想抱抱自己娇.软情人时,却不想一抬头却对上了谢印雪那张苍白.精致,于他而言却似索命厉鬼般恐怖面庞,登时吓得倒回池子里,还呛了好几口水。
谢印雪冷嗤一声,食指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下一瞬朱易琨就像是被人从泳池里提出来似,重重地砸到地上。
“啊啊啊——!”
他杀猪般惨叫几乎响彻楼顶,扰得谢印雪不堪其烦一般微微蹙眉。
而朱易琨见到谢印雪皱眉,又骇得赶紧把剩下痛呼咽回肚子里,忍着疼站起,也没问谢印雪他们怎么进来,自己两个美女情人跑哪去了,只谄笑着说:“哎哟,谢、谢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谢印雪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望着他:“你和我干儿子如今同系一命,我不得来看看你吗?”
“瞧您说,柳先生跟着您哪里会出事啊?”朱易琨披上浴袍,招呼谢印雪在阴凉处椅子上坐下,给他倒茶,战战栗栗伺候人,就差没给他剥果盘里葡萄吃了,“我今天还能在这里游泳,不都全靠谢先生您吗?”
谢印雪听着朱易琨狂拍响亮马屁,这回是真笑了。
他没碰茶杯,只是用手指次第轻轻敲着玻璃桌面,声音轻柔:“我也得谢谢朱老板,若不是你消息,我又怎会知道‘锁长生’这么个宝贝呢?这游戏好玩不说,我还在副本里碰到了一个人,他叫阿五,哄人话说得比你还动听,可他还是死了。”
“你猜他为什么死了?”
说到这里,谢印雪终于掀起了眼皮,平静却又冷漠目光便就此落在朱易琨身上,驱走他身上所有温度,以至于朱易琨打了个寒颤。
偏偏谢印雪唇边还挂着笑,一字一句却如寒刀,叫人彻骨生凉:“因为他骗我。我问他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他骗我说没有。”
“那你呢?”
“你又干了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