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印雪点头:“是。”
他扯了扯唇角,笑容很淡,所以透着一种哀伤的错觉:“也正因为我是人,所以我救不了所有人。”
是的,谢印雪不能救她,更不能决定去救谁,是因为他只是个人--这就是最讽刺的事。
江茉眨眨眼睛,泪水潸然而落,冲去她心里所有不甘与愤恨,她也笑了,露出个比谢印雪还难看的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说那些难听话的……可能我已经疯掉了,希望你不要在意我说的那些话……”
“我虽然不是摆渡者,但我知道他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份。”
“不过你要知道,每个老师手里还有一朵额外的小红花,就算你今天完不成作业,你也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青年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那是一个不含任何旖旎、暧昧、或是别的什么感情,仅仅是人类与人类互相鼓励,于寒冷和绝望中传递一寸温暖的触碰。
江茉也感受到了那股自谢印雪手心里传来的融融温度,听到他柔声说:“所以不要在现在就放弃。”
“可我坚持不下去了……”
江茉太难过了,她想爸爸和妈妈,可是这里没有她的父母,她只能如同飞蛾扑向唯一对她送出温暖的谢印雪,抱着他肩恸哭:“我是个废物……我好怕鬼,我真的只是想回家……”
谢印雪用袖角给她擦擦眼泪:“那就再坚持几天,等到最后一天时,我会告诉你摆渡者的身份,让你有机会回去,好吗?”
“……好。”江茉哭着走到墙角,背对众人说,“你们上课做作业吧,我不做了。”
看样子是真的很怕鬼,怕到连别人上课的情景都不敢多看。
而谢印雪的话和江茉的转变在其他人心里留下了多少涟漪与波澜,谁都说不出个确切,何威为了减少开厕所门的次数,不管他再怎么害怕,这一个去开厕所门进行课堂演示的人都只能是他。
所以何威深吸一口气后,便紧绷着身体朝厕所最末端的墙角处走去。
他在路过那些静悄悄的隔间时,途中不可避免的透过余光扫过未封好的隔间底部,然后何威就忽然感觉这里的厕所设计好像有些问题“因为他走在路上都能从底部直接看到厕坑了,要是真有人在里面上厕所,那不得被路过的人全部看光吗?
哦,不过这里又不是真的厕所,都不分男女了,他想这么多有什么意思?
何威自嘲的笑了一声,到达厕所尽头后缓缓转过身来,还在想自己要开哪间厕所门好,却蓦地看见他来时空无一人的厕所隔间底部,竟出现了一双双没有穿鞋的赤.裸人脚!
那些赤足就站在厕坑前,有些人脚的足尖甚至都冒出了厕门,像是里面的人正死死贴在门上,守株待兔守在门后,等待着他将厕门打开。
“我草!”
何威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询问其他人:“你、你们看到了吗?!”
吴月寒问他:“看到什么了?”
“……人脚啊。”何威吞了吞唾沫,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与害怕。
可就算众人都半弯下腰小心去看了,也没看到何威所说的,在厕所底部出现的人脚。
于是魏笑告诉他:“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何威闻言便后悔了。
他开始觉得,或许自己不应该来做课堂演示的,他应该带着其他学生参与者过来,让他们去开门,这样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自己还能溜掉。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纵然何威后悔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走--何威想开最外层的那间门,这样的话就算门里有鬼,他也仅需要大跨一步就能逃跑。
候在原处的众人见何威与他们越来越近,也大致猜到了他的打算,同时也在心中好奇:这个方法真的能行吗?
很快,何威便用他遭遇的境况告诉了大家答案:不行。
何威才握住左侧隔间的厕门门把,将其轻轻拉开一道缝隙,便有数十条青白诡细,指甲发黑的尸手如闪电从里头蹿出,何威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尸手密密匝匝裹着身体,捂住口鼻消失在众人眼前。
大家唯一能够听见的,就是一阵“嚓嚓”的怪异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用指尖刮擦木门时发出的声音。
“何威就这样……”张彩霞愣愣地问大家,“死了?”
她虽然讨厌何威,却没想过他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去。
金曦叹了口气:“……应该是。”
何威的死虽然令人震惊,可只有云美臻“真情实感”的为他难过,红着眼睛自言自语道:“他死了……那我怎么办?”
纪珊珊安慰她:“你之前又没放弃过做作业,所以今天不做也没事吧?”
云美臻听着这话,却感觉自己有了和刚刚的江茉一样的情绪——纪珊珊都已经用掉了被陈云救的机会,现在又好运的抽到了被谢印雪保护的签纸,真是让人不嫉妒都不行。
因此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好气的呛了她一句:“你能活下来了当然会这么说。”
“我……”纪珊珊噎住,没想到自己这样都能被牵连,自讨没趣,只好闭上嘴巴。
云美臻跺着脚,委屈道:“我也不做这堂作业了!”
说完她就跑到离江茉不远的墙边处待着,再不管其他人。
但何威就是死了,他也完成了课堂演示,其余参与者们便可以开始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