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我复姓欧阳,那你可知我尚有后人传世,老身旦夕将去,不知你可肯照拂我的后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黄药师松了一口气。
自己学了人家的武艺,当年已经拜为师祖婆婆了,老人家临终之前,还赶来见自己一面,说明还是有真感情的。
现在又托付后事,于情于理,黄药师都没有推却的理由。
“晚辈说过了,师祖婆婆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好孩子,我也不要求你时时刻刻护着他们,只要你答应替他们出手三次,老身就心满意足了。”
见对方只是要求出手三次,黄药师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欣然答应了下来。
“将你随身玉箫作为信物给老身吧,来日有人找你之时,也好有个凭证。”
当对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黄药师略微怔了一下。
随即想到,这个玉箫本来就是人家送给自己的,就算是真的还回去,貌似自己也说不出什么。
就从袖管中抽出玉箫,双手递了过去。
二人就一边吃着,一边说了些陈年往事,主要是黄药师在说,对方安安静静地听着。
谁知道再次分开,才刚刚过了两天,就有人找上了黄药师,而且手持着原本他那根玉箫。
难道见面之时,师祖婆婆就有事要自己出手吗?
可是,为什么又没有当面说清楚呢?
黄药师有些狐疑,但是还是跟着来人走了。
来人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武功也是平平,勉强够得上三流水准。
带着黄药师一直过了黄河,进入河东北路,才告诉黄药师事情的真相。
也就是请他信守诺言,出手的第一次,护得欧阳克的安全。
“什么?师祖婆婆说的欧阳家后人,竟然是欧阳克?”
“东邪”黄药师,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更加恐怖的是,这个阴谋可能从三十多年前就开始了。
来人说完,就径直走掉了,也带走了那根玉箫。
作为信物,估计黄药师出手三次之后,才可能再次收回玉箫。
可是,此刻的黄药师,已经完全没有了再收回玉箫的冲动,他预感到自己此行不会那么简单。
经过几日查访,他已经知道了欧阳克正带领一千多金兵,和一千多蒙古兵,在追杀两三百名从大漠逃来的队伍。
在队伍中间,他认出了“妙手书生”朱聪,毕竟这是郭默的二师傅,无论在太湖的“归云庄”,还是“桃花岛”郭默大婚,二人都是碰过面的。
为了进一步探查方便,黄药师带上了自制的人皮面具。
他只是答应护着欧阳克的安全,并不是要替他出手擒杀大漠来人。
甚至有好几次,看到大漠来人中的妇孺有性命之危时,还利用“弹指神通”,暗中出手相救。
看到金兵和蒙古兵即将合围之时,又暗算了蒙古人的马匹,引发了不小的骚乱,再次让大漠来人得以逃生。
直到最后,郭默几人的到来打杀四方,黄药师一直按兵不动,眼看要置欧阳克于死地时,“东邪”才不得已现身。
其实只要他一现身,就算是告诉了郭默自己的身份,即便还戴着人皮面具。
救下欧阳克之后,出了太行山,自有人在外接应。
“东邪”黄药师提出,要求见一面祖师婆婆,哪怕是见欧阳锋也行。
虽然受了对方的恩惠,也做出了报答的承诺。
但是,黄药师不愿意像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何况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明显是在跟他的女婿郭默作对。
虽然他号称“东邪”,对待封建礼教不屑一顾,但骨子里却是忠于大宋江山的,岂能做出拥金护蒙之举?
自有人替他传递消息,并不断收到指示,就这样一站一站的,渐渐离开了金国,进入了西夏境内的银州城。
只是没能再见到师祖婆婆,而是等来了“西毒”欧阳锋。
“锋兄,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对欧阳锋,黄药师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截了当地向对方要解释。
“西毒”欧阳锋先看过欧阳克的伤势,郭默那一脚太狠了,不但踢断了他的腿,有些骨头已经踢的粉碎。
即便是找了最好的接骨先生,伤好之后恐怕也会落下残疾,成为一个跛子将是欧阳克最终的下场。
欧阳锋虽然心疼,也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让人把欧阳克送往兴庆府好生修养,自己亲自来招待黄药师。
“药兄,你我相交多年,没想到咱们算来算去,居然是师兄弟啊,哈哈哈——”
欧阳锋摆下一桌酒席,端起酒杯道。
“之前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药兄多多海涵,就当看在家祖母的金面,担待一二,小兄先干为敬了。”
欧阳锋不待“东邪”回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欧阳锋这副样子,又拿师祖婆婆做由头,黄药师也不好说什么。
都是江湖上叫字号的人,二人又齐名江湖了这么多年,一个“东邪”、一个“西毒”。
虽然欧阳锋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十恶不赦之徒,但他毕竟跟黄药师之间,还真没什么大的冲突。
既然找到这里来了,黄药师势必要问个清楚的,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锋兄,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师祖婆婆,她老人家是不是已经不在了?那天我见到那人是假扮的吧?”
黄药师一想到自己被人骗了,甚至还给那人磕了几个头,不由得就有些怒气。
“哈哈,药兄果然是聪慧之人,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不过药兄那几个头,磕的也不算太冤枉,假扮家祖母之人正是在下的姑母,多少也算是药兄的长辈了。”
原来,假扮成欧阳碧前往擂鼓山聋哑谷的,正是欧阳碧的亲闺女,欧阳锋的亲姑母,今年也九十多岁了。
她自是听母亲说过当年黄药师的旧事,本身长得跟母亲就挺像的,而且欧阳碧虽然教了黄药师一年武功,却始终是轻纱罩面的。
又事隔了三十多年,假扮起来就更容易一些。
本来这假扮一事,也算是毫无破绽的,只是后来一连串的事情,让黄药师起了疑心。
再回想到这次见到的欧阳碧,好像功力要比当年还差了一些,他就断定此人应当是别人假扮的。
“哼,那么不知道我该称呼锋兄,明教护教‘蛇王’呢?还是干脆叫你‘慕容锋’呢?”
太行山脚下,欧阳克在垂死挣扎之时,说给郭默的那些言论,黄药师同样也听在耳里。
再联想到郭默告诉过他的一些秘辛,不难推断出,这个百年不出的“慕容世家”,其实这些年来一直就没停止过行动,只不过是由明转暗罢了。
“哈哈,药兄既然都知道了,小兄也不再瞒你。不错,我是明教的护教‘蛇王’,而我身体里也流着慕容家族的血。”
“只是从先父开始,就一直随先祖母姓‘欧阳’,今后也只会姓欧阳,所以你还是叫我欧阳锋好了。”
“哼,说吧,你们到底要黄某做什么?”
见欧阳锋如此“坦白”,黄药师也不想继续纠扯,直接问道。
其实,随便换一个人,也许直接就转头不认了,自己受了欺骗,难道还要履行所谓的承诺吗?
可是,黄药师不是一般人,他就是“东邪”。
虽然这次是个骗局,是假的,但是三十多年前,他的确应诺了师祖婆婆。
“哈哈,就喜欢药兄这样的快人快语,说实话,如果药兄愿意跟小兄一起同心协力,‘东邪’‘西毒’,试问江湖中何人可挡其锋?”
“小兄的要求很简单,让你的女婿郭默为我所用。我知道他是大宋的‘燕王’殿下,可那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