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卜终于回来了,在幼生的神明失去了自己独自契约的神器后,他单方面和父亲大人闹了一场不小的脾气,更甚至扔下了父亲大人送给他的神器独自一人离家出走。
小孩子闹脾气而已,弄坏了新鲜的玩具和自己生气,倒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做父亲的自认为相当宽宏,并未对孩子的任性多说什么不必要的叱责。
好在现在,这孩子终于愿意回来了。
绯高高兴兴出门去迎接,被她牵进来的夜卜眼神有些躲闪,身上也换了和出门时全然不同的衣服。只是衣襟袖口又重新染了大片的血迹,仍然是一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可怜样子。
想必是碰到了什么慈悲心大发的无聊好人吧。父亲漫不经心地想着。
他看着这孩子从怀中掏出“礼物”摊在草席上给他看,眼神还有些有些畏怯闪躲的慌张。
是因为之前离家出走这么久担心自己会生气吗?他没有想太多,伸出手揉了揉夜卜的脑袋,看见慌张从那双眼中褪去,一点点地重新换回了明亮的惊喜。
男人有些失笑,还有些未曾言说的冰冷轻蔑。
他也不过只是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而已,就让他这么开心?
神明大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自那天开始,夜卜时不时都会以出门去玩为理由离开好久,只是他几乎从来都不曾带上绯,却仍能带回来少则七八只的耳朵。
父亲一如既往地夸奖着他,摸着夜卜的脑袋,而每一次,幼小的神明欢喜的程度似乎都和过往有所不同。
……就像是,不是单纯地为了自己的夸奖而高兴似的。
男人若有所思。
他坐在夜卜的身侧,看着这孩子熟练而飞快地穿好耳朵,献宝一样双手托着给他看。
这过程男人看得很仔细,很认真,却也不得不承认,耳朵没有问题。
草绳穿好的耳朵悬挂在窗户上,一串串迎风摇摆。
在夜卜又一次匆匆出门的时候,原本专注凝望着窗户上那一串串耳朵的父亲有了动静。
“螭。”
他叫上了幼女姿态的神器,对方那双黑漆漆的眼安静地看了过来,“去看看夜卜在做什么,单独靠自己弄来了这么多的‘礼物’,如果又是因为找到了其他的神器就麻烦了呀。”
“好的,父亲大人。”
夜卜出门的路线很奇怪,并不是他们过去惯常玩耍的地方,不要说是人群聚集,这荒芜死寂的地方连鸟鸣虫响都寥寥无几,螭看着夜斗熟练地绕过溪流,穿过山林,走过崎岖的山路,轻盈地跳进了山林的浓雾之中。
这雾起得奇怪又诡异,不过数米距离便彻底瞧不见人影,以她神器的身份竟也看不见夜卜,螭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本就是远远缀在夜卜的身后,这下子更是没一会便跟丢了自己的神主。
“夜卜……?”
只有细风卷起树叶簌簌声响,却是无人回应。
她倒也淡定,不气不急,认认真真记下了这周遭景色和方向位置后,很快就回去和父亲大人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