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弼勚平日里是威严些,可他从不愿在该亲近处计较,他能拿捏事情轻重,从而合理地应对,可今日,屈瑶觉得他有些不同了。
屈瑶说:“你看,才过了午膳,时候还早,若是要用晚膳,我这里什么都没备下。”
“皇后。”大约是凉着了,陈弼勚说起话,声音在晃,他伸手去,捂着屈瑶的手。
“你说吧,何事?”屈瑶惊愕着,僵直了身体。
陈弼勚没说什么,他起身便往里去,进了寝房,他将那暗黄的床帐取下,说:“朕歇一下,你这里暖和,也安静。”
因而,屈瑶差一室在房中燃了炭盆,又换了极厚的鹅绒被子,她守着陈弼勚,任他在自己床中睡了漫长的一觉。
屈瑶默念纸上的佛经,又临窗听雨,她缩着一双脚在榻上,有些恍惚了。
这才知觉到自己与陈弼勚是丝毫不熟识的,未聊过什么知心的事,难以真的像夫妻一样厮守,彼此更是一知半解的。
一室在不远处,规矩地站好了。
“去厨房看看。”屈瑶低声道。
一室屈膝听命,应声便走了,屈瑶听着了床中衣被摩挲的声音,便起身去,将床帐挑开一个缝隙,问:“醒了吗?”
“朕有些胸闷。”
“那差人请颜大人来?”
“不必。”
屈瑶并未听从,她转身向外,喊来一位内侍,说:“你往太医署去吧,请颜大人来怀清宫,立即就来。”
陈弼勚已然起身了,他穿着寝衣爬去榻上,将窗户支开一个缝隙,冷风夹雨立即灌进来了。
“病了还倔着,你果真不太一般。”屈瑶直言道。
陈弼勚没回她的话,只在榻上坐好了,他看着桌前闪动的烛灯,觉得整个人要烧成一片;屈瑶伸手往他额前贴,说:“真烫,的确是病了。”
颜修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暗,陈弼勚吃不下东西,因此厨房煮了肉粥端来,屈瑶唤了“颜大人”,说:“陛下被风吹着了,叫你来瞧瞧。”
寝房中点过一种浓甜的女香,因此有些呛人,陈弼勚在榻上裹了薄毯,合眼歇着。
“我以为是殿下要瞧病。”颜修说。
屈瑶也穿得单薄,现今眼前的一切,如何瞧着都似云雨之后,一室拿了斗篷过来,往屈瑶身上披,屈瑶也解释了:“说是胸闷,今日来我这里睡了半晌,半个奴才都没带。”
“许是今日在典礼上吹着了。”颜修在榻前站说。
陈弼勚睁眼了,他知觉到是颜修,便自觉抬起腕子,也未笑,他伸了另一只手,唤:“皇后。”
屈瑶上前,说:“你仔细与颜大人交代便是。”
“你陪着我吧。”
屈瑶没辙,思想到他是病人,便有些谅解,因而去榻前坐了,且请陈弼勚坐起来些,抓着他那只滚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