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不用准备,弜漪在勺山等你,有人引你们自密道出去,马车、盘缠和干粮都备好了。”
屈瑶闭眼含泪地点头,又轻问:“那你为何不逃走?”
“和城池同死共生,”陈弼勚叹息般,苍凉的神色中带笑,答她,“我是皇帝啊……”
屈瑶最后一次,弯膝跪与陈弼勚,给他磕头,烛灯闪动时,她记起新婚来此时的第一跪,她不屈服,至今也未,可即将永别的此时,屈瑶重识了陈弼勚此人。
情爱未起,思悟不同,可不妨碍敬佩,不妨碍破冰。
“我能不能带——”
“随便你。”
陈弼勚答话时早已经背身,他要离开此处,继续面对接下去无知的险境,他出了大殿,见门上自己写的“福”已经被风撕扯开,留下垂挂着的、几根退了色的纸条。
黄昏彻底走了,凉夜降临。
再未过半个时辰,屈瑶便换了一身暖和便利的衣裳,她背着小包的行礼,才出门半步,忽然又转了头,对身后的一室说:“我的鸡血明珠。”
一室会意,还挂着泪,便转身进屋,开了描金彩柜,捧了乌色木匣出来。
“算是留个和崇城相关的念想,”屈瑶绽出笑来,她含着泪,很深地吸气,又说,“一室,在此别过了。”
一室泣声道:“殿下,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一定。”屈瑶点头。
人往更暗处,到台阶下的平地上回头,最后一面,一室没听清屈瑶说了什么,只知道她正步伐凌乱,怀着期望与担忧,往一直想去的人生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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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王府总安稳宁静,与闹市处近日的躁乱无关。
夜里更为寂静,颜修再次为病中的陈懋诊脉,又嘱咐些得需注意的,聊毕,他就和陈懋告辞,往自己暂居的院中去了。
屋室下有石阶,一旁的栏杆上满是繁复尊贵的雕刻,颜修便自在地在那台阶上坐着,想抬头看清楚未圆的月亮,他穿了蓝色为主的衣衫一身,得体又飘逸,有种清远缥缈的好看。
饶烟络忽然来了,身后带着捧了果子的下人,下人放了东西,便在院外守着,饶烟络说:“你进去吧,夜里风凉,吹多了腿疼。”
颜修已然站起来了,他便点头,而后和饶烟络一同进去,室内是暖热的,有一张外域特产的厚地毯,因此能够席地坐下,小桌上是吃喝的,还有熏香的铜炉。
待坐了,饶烟络伸剪刀去剪蜡烛芯子,她视线向下,苍老的声音缓慢道来:“我今日为崇城心慌,不太能睡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