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残阳热 云雨无凭 1601 字 3个月前

人家这么问了,颜修也不想掩藏什么,他手上拎着腰带,说:“是去见他,但……他可不是小兵。”

要去河边了,要去骑马了,此处远离人间纷争,除了战争的残暴,便剩下许多自由。外头的晚霞到了最红的时候,像包裹着红果的冰糖,像滴水的橘子,浓淡未均衡,因此更像什么能体味无数意义的画作。

春风吹得发丝漂浮,河边的草是软的,河里的冰没有消完,被水裹挟着流淌,在暖色的光里,更晶莹耀眼了。

草也生得很长,即便干枯了,仍旧随风蓬动。

马留在一边吃草,人在河岸近处坐着,陈弼勚脸上留着伤,他被晒黑了一些,但没沧桑许多,才十八岁,还正年轻着。

颜修也坐,从袖子里掏出个纸包,说:“他们给我两份,怕你嘴馋,所以留着了。”

“你都没吃……”

“吃了,我天天看血,没有胃口,只能少尝一点,”颜修说着,将手上的纸包打开了,他双手捧着递到陈弼勚眼前,说,“你只吃一份怎么够,吃吧。”

陈弼勚皱了皱眉,道:“我又不是猪,要是你——”

“喂我”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颜修猛地贴上来,软软的嘴蹭着陈弼勚的下巴,逐渐向他唇上移去。

天自然还是凉的,好在穿得不薄,马是一匹灰白和一匹枣红,地上有叠在一起的影子。

陈弼勚的拇指上还沾着灰,他手蹭着颜修的嘴角,在他亲完之后,问:“怎么忽然……”

陈弼勚不是不清楚,而想刻意地调戏他。

颜修的眼皮颤动,他们很近地对视,颜修说:“这下子肯吃了吧。”

后来也没吃,陈弼勚让他包起来收着,带回去再吃。草场的边缘挂着快坠跌的月亮,风更猛地刮,因此,河上布满水波。

“别再伤到了。”颜修看他的伤,不禁说。

陈弼勚却笑了,他抓起颜修那只小些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按,说:“没伤在这里就好。”

他的话叫人揪心,颜修有些气,皱着眉,要将手挣脱出去,他道:“哪里都不行,这儿最不行。”

“我总在想,要是没有被抓来,而是逃脱了,我们会在做什么,可看到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人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不该想着躲开。”

颜修道:“不愧是自小培养成君王的人,旁人或许没这种胸怀和悟性。”

“不是人人都得这么想,”陈弼勚无聊地玩颜修的指头,说,“人可以有气节,也可以没气节,可以自私,可以隐居,可以不被天下大势所动,只为了自己活着。”

“那以后,你也能这么活着。”颜修说。

话毕,他往陈弼勚怀里靠,陈弼勚作势躺下,颜修便半靠在他身上,手攀着他的肩膀。

草在四周,把人围着,新绿的还不见踪影,但种子定然在土底下醒了,并且暗自使力。天黑了一些,霞光逐渐收束,耳朵里正是风号,还有河里汹涌的水声。

陈弼勚将人揽得紧了,问他:“咱们以后还回不回扶汕去?或者说要去泱京?”

“听你的。”

“我没什么想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