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花厅上,新做的两盅蛋羹端上去的时候三位公子用膳已经过半,但三公子和四公子还是很捧场。二哥的蛋羹香气四溢,勾得人馋虫大动,他俩在一旁眼巴巴干看了许久,终于自己的也上来了,连忙让下人将盖子掀开。
盅内的蛋羹色泽漂亮,也是喷香的,只是三公子与四公子对视一眼,总觉得和二哥那盅不大一样,仔细看看,他二人碗中的加了梅子肉酱,二哥那盅却没有,可见果然不是一样的。
齐乐忍不住跟他二哥抱怨,道:“这怎么还兴偷梁换柱的?分明同二哥那个不是一样。”
齐婴看向青竹,青竹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说,齐婴挑了挑眉,问:“怎么?”
青竹见公子已经这样问了,便只好硬着头皮答:“三公子的四公子的蛋羹是后厨厨娘做的,公子这盅是……是方家小姐做的。”
齐婴一愣,低头看向那盅蛋羹。
这是沈西泠做的。
他近来胃痛已是常事,只是昨天因为饮了酒格外难受些,他自己并未当成一回事,昨日又是熬到深夜才睡下,今晨起来胃痛就又严重了些,在两个弟弟来之前,他刚喝了药。他不知道沈西泠今日为什么会给他做蛋羹,也许是青竹或者白松同她说了什么。
齐婴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蛋羹入口,有浅浅的豆腐香和奶香,恰到好处的清淡与甘甜,入胃后温温吞吞地暖着,让人感到一阵淡淡的熨帖。齐婴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想那小姑娘明明粗心到大冬天能在室外睡着,没想到做饭的手艺却极好。
起码,很合他的胃口。
这边齐宁却听出不对劲,追着青竹的话柄,问:“方家小姐?哪个方家小姐?倒没听说过建康有哪家是姓方的——二哥这风荷苑难道还藏了人?”
齐宁今年十六岁了,正是对男女之事感兴趣又敏感的时候,一听青竹的话便察觉出有猫腻。他心想,是了,二哥定然是在别第藏了人,否则平日里何以常宿在这里?嫡母都那样留他了,他仍不常宿在本家。转念一想觉得越发合理,他二哥是何等人物,这建康城中上至皇家公主下至世家贵女,哪家的女儿不想嫁给他?他二哥已行冠礼,至今身旁不说正妻,连个妾室通房也无,这哪里寻常?如今可算说通了,原来是在风荷苑金屋藏娇了。
齐宁自觉得窥天机,摩拳擦掌立志今日一定要见见这方家小姐的真面目,只是他二哥神情从容,还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立时便将他心头那簇跃跃欲试的小火苗给浇灭了。齐宁深信,倘他此时对此事纠缠不休,他二哥定有法子将他锁在家中的书房直到明年上元。
一旁年纪小些的齐乐还有些懵懂,问:“藏了人?藏了什么人?”
齐宁偷偷看了一眼他二哥,见他二哥正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蛋羹,连一丝眼风都没往齐乐那儿扫。齐乐还在聒噪,齐宁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说:“吃你的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