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个绝佳的政客。
眼下傅容摸不准齐婴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不愿冒然行事让自己落了下乘,遂也没接齐老夫人的话。老太太见两个孩子都闷葫芦一般不说话,心头也是气闷,又见敬臣起了身,说:“祖母有表妹陪着,孙儿就先告退了,明日出行还有些东西未收拾,得再去打点。”
齐老夫人见他神色匆匆,像是真有事要忙的,一时又不好不让他走。她这个孙儿虽然年纪轻轻,对她也一贯孝顺,可是脾气却让她这当祖母的都有些拿捏不准,心里也担忧将他逼得紧了惹他不快,斟酌再三还是无奈地允他走了。
齐婴走后,老太太却仍心中郁结,拉着傅容的手,说:“容儿,你与姑祖母交个底,你对敬臣是个什么意思?他如今这般的忙碌,我是好不容易才将你二人凑在一起,他不说话你也不说话,莫非是不愿意嫁给他?你照实了说,不然我老太太岂不是在这儿瞎折腾白忙活?”
傅容瞧出来齐老夫人有些动了气,想了想,说:“老太太别生气,是容儿不懂事了……”
傅容低垂着头,嘴上说着认错的话,脸上的神情却是委屈。这般的委屈神色便提醒了老太太,她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错,反而还因遭了齐婴的冷遇而受了委屈。
齐老夫人素来爱护娘家人,见了容儿这般委屈神色,心中更怜爱她,又为自己方才在她身上撒火觉得歉疚,道:“我们容儿没有错,是敬臣他——唉……”
傅容见老太太顺着自己的意思转过了弯儿来,心中一稳,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姑祖母也别怪二哥哥了,他与六公主之间……那也确实是没法子的事情,是容儿不配二哥哥。”
这话一说,齐老夫人更觉得傅容是对敬臣有意,如今是伤了心。她连忙宽慰了她一番,又颇有些生气地说:“那六公主也真荒唐!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行事竟那样孟浪,陛下却也不管,净指望着用这么个女儿拴住敬臣,还真当我世家是好欺的了!也不想想当年南渡时是倚仗了谁他们才能坐住今日的江山!”
当年立下奇功、让傅家一举翻身的傅晋正是齐老夫人的弟弟,她这一辈上的人,正经历了世家崛起、皇室衰微的过程,骨子里对世家的骄傲最深、对皇室的轻慢也最深。她倒不懂什么朝堂之事,只是不想让敬臣成为帝婿——公主有什么好?哪里比世家的女儿金贵?
傅容默默听着齐老夫人对皇室的非议,并未搭话,齐老夫人以为她还在伤心,又劝道:“容儿乖,你心中大可不必存这番疑虑,敬臣的婚事我不点头,就算是公主也别想进齐家的门儿!”
傅容低垂着头,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她与萧子榆自幼就相识,知晓她对齐婴多年来的情谊。萧子榆防着身边所有未嫁的贵女,不许任何人靠近齐婴,却不曾防备过傅容,一直以她为自己的手帕交。傅容不想直接与萧子榆起冲突,如果齐老太太能为她解决这桩麻烦,倒是为她省了许多功夫。
只是,除了那萧子榆,傅容还有另一桩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