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风荷举 桃籽儿 1567 字 8个月前

这句话他说得清淡,仔细听来却起码有三层意思。

其一,提携寒门不过是沽名钓誉之举,与储位站位并无干系;其二,这是他一人所为,并非齐家的立场,左相和右仆射事先都不知情,事后也不赞成;其三,他本意并不想给四殿下惹麻烦,春闱之事是无意之举,他还是四殿下一党。

这番话真假不论,总归他的神情和语气是很认真的,仿佛他说的便是实实在在的真相了。

但萧子桁又不是傻的,哪能三言两语就被他蒙混过关?他自幼与齐婴一道长大,深知他性情,绝非在乎他人毁誉之人,他心中有自己的章法,一旦落定,便是磐石无转移。

沽名钓誉?他齐二公子的好名声还少么?差这一点所谓清名?

他宁愿相信他是犯了傻,为了他心中那一点悲悯,宁冒天下之大不韪。

萧子桁心下一笑,又觉得此时想这些并无什么意义,他今日来,无非是要探探齐婴的底,如今大事将近,齐家的立场是至关重要的,他不能容许一切在此时生变。

方才齐婴最末尾那句话是挑明了说的,这便让萧子桁觉得继续打机锋没什么意思了,他挥开了脸上那些并不真切的笑意,转而露出严肃之色,看着齐婴说:“敬臣,我自然信你,可你也应当明白,口说无凭。”

你说你并未倒向端王,他便可以相信了么?官场中人,言语不过是最轻飘的东西,他需要的是切实的东西,证明齐家绝不会临阵倒戈,证明他们是自己一党,或者起码他们两不相帮。

他说完后便紧紧地盯着齐婴,却见他并无丝毫迟疑,倒像是早有预备一般,接口道:“殿下说得是。”

他答得如此干脆又好整以暇,反倒让萧子桁心中有些没底,又不禁好奇他打算给自己怎样的佐证。他看见齐婴顿了顿,随后凤目轻抬,对自己说:“倘若公主殿下仍有意下嫁,臣愿迎娶公主,以请殿下安心。”

这话一说,四殿下当即就愣住了。

齐婴他……愿意娶子榆了?

且不说他二人之间有无男女之情,单说这背后的利益关系便不是轻易能无视的:大梁早有律例,公主驸马只余爵位,不可再任实职,一旦他娶了萧子榆,那枢密院就要换人掌事,齐婴便成了废人一个,再不能置喙朝事。

他娶了萧子榆,确实能让人相信齐家的立场——只是他真的甘愿么?

萧子桁自然不肯相信,只当这是齐婴的缓兵之计。

他六妹追着齐婴这么多年,满建康的豪门贵胄谁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的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八字没一撇,齐婴的态度若即若离晦涩不明,既不答应什么,又不得罪子榆,生生耗了这么久。如今他虽答应娶她,又会拖到何年何月?

萧子桁正皱着眉如此思量着,齐婴却仿佛已经明了他的所想,神色十分平静地说:“殿下可知近几月间高魏内乱,如今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话实在转得太过突然,让萧子桁挑了挑眉。

他不知齐婴何故忽然说起如此风马牛不相干之事,匆忙之间只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有所耳闻。”

齐婴看向他,凤目如淬,说:“三年之前石城一败,我朝连丢南谯、龙亢、安丰三郡,这些年虽勉力经营,也不过能维持当年的局面,却始终无力收复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