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像茶会那天,一句冰冷又残忍的“燕国公夫人”。
也不再像今日白天,刻板得没有任何称谓。
对啊,她不是别人。
她是他的文文。
可那个称呼却像一个甜蜜的骗局,他真正的目的还是要让她走。
沈西泠的心凋零成一片一片的。
她沉默了很久,才终于从他怀里退出来一些,仰起脸来看他,一双妙目已经哭得红肿,狼狈不堪。
可她依然很美丽,甚至因此更美丽。
她问他:“走?去哪里?”
他低着头看她,答:“去安全的地方。”
我所站立的地方烧着地狱业火,而我不愿你也跟着我被焚烧。
因此你走吧,去安全的地方,让别人庇佑你。
我已经无法那样做了。
沈西泠笑了,很淡很淡的笑容,看上去美得惊心动魄。
“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她反问他,“是将军身边么?”
她看着他眼神清明,向他确认:“你要我去他身边么?”
烛火摇曳,齐婴的神情更加晦暗。
他没有说话,是默认。
沈西泠又笑了,这次的笑容更淡,她的目光转向别处,有些空。
她说:“公子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做了什么?”
齐婴的眉头皱起,思索片刻后看向窗外。
窗外的夜色已经浓深,看得出已是深夜……这,已经远远超过白日里顾居寒对她说的三个时辰了。
他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沈西泠立刻印证了一切。
她的神情很寡淡,说:“我替将军写了一封休书,下山交给了他,并且我告诉他,我不会再离开这里了。”
说起这些事,她的神情和语气就忽然变了,变成齐婴所不熟悉的样子。
那是这五年来她所经历的成长。
她是如此果决、断然、平静、笃定,可以自己决定所有事,并把一切都安排好。
“将军告诉我,若我一意孤行,也许他也保不了我平安,”还不等齐婴说什么,她便又补了一句,语气依然很淡,“我对他说,不管我要为此付出什么,即便我死了,我也要留在这里。”
瞧,她多能干。
她甚至都能自己承担所有后果了。
而她有多决绝、多平静,那时齐婴心中的波澜就有多剧烈,他甚至被她气得咳嗽起来,脸色亦更加苍白。
他叱责她:“胡闹!”
他当时的模样严厉极了也冷漠极了,竟令沈西泠恍然想起了十年前她第一次在忘室拜见他的那个雪夜,那时她问他自己的父亲尸陈何处,他便以如此冷漠的模样注视着她,那样的冷清让小时候的她怕了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