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分辩这些已经很没趣了,沈西泠大概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并未在这个话题中多做纠缠,她默了默,又说:“除此之外……我还要多谢将军。”
顾居寒行在她身旁,在她不注意时伸手替她拨开了险些要刮到她鬓发的树枝,口中又问:“谢我又为什么?”
沈西泠没有注意到他为她拨开树枝的那个动作,看神情倒像是陷入了一些回忆。
她的语气颇为温柔,说:“为许多事……这么多年将军一直很照顾我,我始终很感激。”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他,即便那夜有雾,她美丽的面容也依然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正因为有雾气、她反而显得更美了,像是话本折子戏里说的美貌惊人的女妖。
“还有他的事,”她补充道,“原先是我想差了,还以为你们是敌非友,如今看来还是将军帮了他许多,这是救命的恩情。”
她这是在为齐婴向他道谢了。
沈西泠小时候性子便很敏感,如今她长大了,幼时的胆怯已经全都褪去,剩下的便只有敏锐。
即便齐婴从未对她明说过,可她已经能感觉到,顾居寒在这次的事情里是与他站在同一边的。他一定暗中帮了他们许多,除了帮她来见齐婴、帮她留在这荒山中以外,更协助齐婴做了一些其他的事,譬如今日造访此地的太子殿下吧,他怎么会突然和齐婴扯上干系?这其中必然有顾居寒的斡旋。
沈西泠不管这些男子究竟在计划什么,也并不在意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利益交换,她只要知道顾居寒是给齐婴雪中送炭的人就够了——只要有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对他感恩戴德。
而沈西泠此时道谢的心意有多真挚,顾居寒心中的无力便有多沉重。
自她将代写的休书交给他之后,他们已经分开了月余,这期间他每一天都过得很艰难,一方面是因为政事,另一方面更因为她。
她却似乎过得很好,即便山中的一切这样简陋,她也依然开开心心的,气色比原先在国公府时好了不知多少,看上去恬然又幸福。
……只是在他身边就让你如此幸福么?即便身处在未知的危机之中,你也不在意?
我可以让你过得更安定……你也不愿回头么?
这些问题实在不必问出口了,甚至只是在心中想一想也显得痴妄,她在那人身边看起来那样快乐,他们之间哪怕仅仅只是对视也让人觉得缱绻,那是一种任谁也插不进去的氛围。
就这样吧。
顾居寒咳嗽了一声,维持着得体,说:“若是他的事,你也不必谢我,两国之间向来只讲利益不讲情面,他若能取信于殿下也是他自己的本事,与我无关。”
沈西泠知道这是托辞——齐婴是他国外臣,如果没有顾居寒牵线,又怎能与大魏太子有所接触?顾居寒在中间必然是出了很多力的。只是沈西泠瞧出他似乎不愿意在此时担这些感激,因此她也并未再违逆他的心意,只是顺着他的意思附和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