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是滚烫的,她把自己的一只手放进他的掌心,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住他,像是在从他身上汲取力量——而她清楚地知道,这一次她没法等来任何回应。
她不停地祈求、不停地许愿,同时也不断盘算着万一被抓住了她该怎么迂回周旋才能保住齐婴的性命,就在这样的往复中那些杀手的脚步声再一次远了,她也再次满身冷汗地松弛下来,而一颗心仍然揪得紧紧的。
生死一线。
而就在这个杀手们走开了的当口,青竹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西泠一愣,随即一把拉住他,声音极小地问:“……你做什么?”
山洞中几无光线,只有很浅淡的月光勉强地照进来,依稀照出青竹的轮廓。沈西泠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不像往日那样别扭或冷淡,相反,他显得十分温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早晚会发现我们,”他的声音同她一样低而浅,“我去把他们引开。”
与浅淡的声音不同,他话中的意思沉重到让沈西泠几乎无法负担。
他……他这是要……
“不行!”沈西泠断然拒绝,同时越发紧地攥住了青竹的手,死死不肯放开,“不要做傻事,他们一定发现不了,我们再等一等,很快救兵就来了,只要再等一会儿……”
青竹低低笑了,仍然浅得几乎听不见。
他说:“何必自欺欺人?你我明明都知道事实如何,难道你要拿公子的性命去冒险么?”
“这是赌博,”他残忍地将一切揭破,“如果输了,他会死的。”
死。
他会死的。
青竹实在太了解沈西泠了,他毕竟知晓她和齐婴之间的一切,知晓他们彼此之间的羁绊,他太明白她了,知道她宁愿自己去死、宁愿付出她所有的所有,也要换公子一夕的平安无事。
深情到几乎疯魔。
而沈西泠此时则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点住了死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青竹是对的。
她的心乱了,不过好在很快她就重新恢复了理智,想了想说:“好,那我去,你留在这里照顾他。”
她说得认真,可青竹却笑了,声息仍然很温柔——他以前明明对她颇有敌意的,可岁月过去这么久,沉淀下来的竟然只有温柔。
以及无尽的善意。
“上次你问我什么才是对公子忠心,我想了很久,”他轻轻地说着,风牛马不相及,“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答案,但我知道起码此刻我愿为他而死——这算不算忠心呢?”
“我其实不在意这些了,”他自嘲一笑,继而轻轻叹息,“我只是……也想保护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