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的语气过于急迫,眼神过于期待,柳泽微怔,随即展颜一笑。
“是为西南旱情一事,当地官员虽已开仓赈灾,可到底是杯水车薪。”
殷太后抢先发话,朗声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柳相全权处理。”
她语罢,侧目凝视着殷怀,微微一笑:“皇上觉得如何?”
殷怀故作沉吟,而后颔首:“便依太后的意思。”
除此之外他也不能有别的答案,毕竟殷太后只需自己下达命令,
柳泽微微垂眼:“微臣领命。”
下朝前殷怀似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将要下朝才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誉王怎么又没来?”
这还没当摄政王呢,谱就摆的这么大,要是真当了摄政王,不得骑在自己头顶。
此话一出,殿内是静了又静,
最后一脸板正的赵将军站了出来,拱手答道:“回皇上,誉王殿下这几日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在府里将养着,等身子痊愈了才来想皇上告罪。”
殷怀眨了眨眼,心想这赵将军看着莽夫一个,没想到说话竟如此滴水不漏,自己倒是以貌取人了。
而此时京城里一宅邸内,门风捂的严严实实,绿柳在四周垂下,门口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
经过此处的百姓都目不斜视,即使大门紧闭,也不敢往这个誉王府投去半分视线。
府邸内的荷花池旁,池畔立着的玄衣少年身姿颀长,五官轮廓线条冷冽,眉宇之间是挥之不去的阴翳,一只手懒洋洋的搭在池畔木栏上,余下的手漫不经心的扔着鱼食,看着池面泛起一阵阵的波澜。
正是据说卧病在床的誉王殿下。
“说。”
跪伏在他脚边的黑衣男人立刻低声道:“禀王爷,京城里发现了不少北戎人。”
殷誉北抬了抬眼皮:“抓住了吗?”
“抓住了不少,但是有些被他们跑了。”
“审得如何?他们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是否和边关异动有关?”
下属眼神一闪:“那些北戎人嘴巴硬得很,咬舌自尽了。”
殷誉北把玩着手中的鱼食,忽而眯了眯眼,轻笑一声:“所以你就这样来找我?”
下属额上冷汗簌簌而下,连忙道:“属下知罪,马上组织兄弟们去抓其余的北戎人。”
殷誉北收回视线,语气辨不出喜怒:“除了这个以外,皇宫也要盯紧些。”
属下心中疑惑,但也只能照办。
“是。”
殷誉北将手中鱼食丢洒干净,随即看也不看池中鱼儿摆着红尾争先恐后抢食的丑态,转身走开。
皇宫里的人,他要一个不留。
..
殷怀上完朝后又在御书房批了一天的折子,等回到龙鸾殿中已是深夜,平喜见他已经差不多妥当,立刻就叫人上来服侍他更衣。
屋内地龙烧的正旺,外面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屋子里则温暖如春。
殷怀更衣后,只着雪白薄衫,没骨头似的靠在金丝楠木榻上,闭着眼睛任由宫女替他捏肩捶背。
西南旱灾的事一直沉甸甸的压在他心里,不同这里的人,他不信鬼神,不信天也不信地,只信事在人为,可惜他也是有心无力。
他就是吩咐开仓赈灾,兴修水利,国库大把的银子流下去,却极少能够用老百姓手里,一层扣一层,用在灾民身上的只有皮毛。
权贵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即使皇权在前,他们也能为了利益铤而走险,不管是哪朝哪代,向来都是不缺贪官污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