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这样,他都依旧没有停下。
殷长夏没再继续逼问,抱着狗很快便来到了偏房,心情极度复杂。
他很想弄清楚父母收养陆子珩的原因。
当初的事情,好像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殷长夏微垂着眼眸,睫毛不安的颤动着,白皙的面颊上毫无血色。
陆子珩的确不会伤害他。
但这种疼爱深入骨髓,又十分扭曲。
殷长夏打开了手里的药瓶,一股恶臭味涌了出来。
他有些嫌恶,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加了什么药材,便将残疾狗放在了椅子上:“你别动啊,我给你上药。”
残疾狗仿佛听不懂他的话那样,只是直视着他。
殷长夏笑出了声:“一直看着我也没肉骨头啃,对了……你都是邪物了,也不吃肉骨头。”
残疾狗抖了两下耳朵,撕心裂肺的疼痛,它也像是毫无感知那样。
就如同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殷长夏莫名读出了这个含义。
这样的生物,往往专注一件事的时候,才会更加偏执。
十月尚有余热,山里却已经凉意漫漶。
殷长夏觉得那股寒冷犹如小虫似的,一只只的掉落到了皮肤上,开始不停的从毛孔当中钻入进来。
他不再多话,开始给残疾狗擦药。
手指沾染了药膏,轻柔的擦到了残疾狗的耳朵上。
也不说殷长夏有多温柔,主要是怕太重对方咬他。
江听云只是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瞧他,偏偏里面看不清任何东西,仍旧努力的瞧着。
因为这个祖宅里盖住了太多阴诡的东西,在一进入到这里,江听云便动用了鬼力,冰冷的戒备着四周。
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方才那老头的话,给了江听云极大的震撼。
他苏醒之后什么记忆也没有,只是夏家这两个字,好像刻入了灵魂当中。
他只是想跟着殷长夏抵达现世,找一找夏家的踪影,再好生和殷长夏的血液气味对比一番,看看殷长夏到底是不是夏家人。
可那老头说……
这一代,就只剩下殷长夏了。
江听云有种物是人非,几百年时光转瞬之感。
他如此惦
念的,牵肠挂肚的,在时光的磋磨下,全都化为了灰烬。
那是一种孤独又酸涩的感情。
江听云缺乏世俗伦理,无法叫出这种感情的名字,只是一味的感知着那些痛楚。
秋日的凉意,便以这样的方式钻入了心底。
殷长夏还在擦药,也不管它能不能听到,自言自语的念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黑心虐狗,成了邪物身上的伤口都还在。你放心,游戏里你吞了几条金鱼,也算是帮了我,耳朵的伤口我一定给你治好。”
江听云时常封闭自我感知,才苏醒过来,鬼力稀少容不得他乱用。
若是平时,他应该不会使用。
但偏偏是在这种毫无征兆的时候,听到了这些话。
“呜……”
受过虐/伤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喊声。
殷长夏:“我去另一间房睡了。”
江听云趴在了塞着软垫的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夏家只剩下最后一人的猜测。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值得让他在茫茫人海寻觅了。
如果……
真是这样。
江听云闭上了眼,开始不要命似的用所剩无几的鬼力,冲击着自己空白的区域。
他要恢复记忆!
—
进入黑夜过后,秋日的凉意便更浓了。
外面全是一堆没扫的梧桐叶,层层堆叠在地上。
殷长夏按着记忆,回到了幼时经常住着的房间,才发现这里刻了符文不说,门口还立着一个八卦盘。
还真是处处暗藏玄机。
小时候不懂,总觉得这里阴瘆瘆的,现在想起来才恍然大悟,这些东西大底是抑制养灵体质的。
所以直到四年前,被寒鸦的人安排撞邪过后,就跟触动了身体的机关,养灵体质又再度依托于他的身体,迅速成长起来了。
满脑子都是杂事,索性抛开一边。
殷长夏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当中。
没有例外,他又做梦了。
自从狂气值增加过后,殷长夏便能进一步的看到宗昙的记忆。
狂气值增加得越多,所看到的画面也越发清晰。
那
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干柴和杂物,地上满是尘垢,不知多久没有开启了。
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双手被吊了起来,绑在了梁上。
柴房外面,传出下人们的对话声——
“都是同时收养的,一个那么乖巧,另一个却这么倔。明明只要道歉认错,就不用受罚的。”
“大的小的都有病,也不知道夏家收养他们做什么。”
“有病?看不出来啊。”
“大的时不时痴傻,小的发病就咬人,据说是八字带的,还真是邪门。”
他被绑了起来,这两天滴水未进。纵然这般凄惨,表情仍带着几分倔强,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双宛如寒星般的黑眸。
“那位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一直温和的家主,怎么会突然大发雷霆?”
“宴席上突然跟疯狗一样,差点咬掉了少爷的耳朵。”
“嘶,这是人干的事吗?”
“所以大家都叫他恶鬼。”
听到这里,他有些无力的低垂着头,整个人陷入了黑暗当中,仿佛和这些暗处的魑魅魍魉纠缠起来。
殷长夏是借由少年的视角,才能看清这个记忆之城。
这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和他同调了。
委屈、愤怒、孤独,几种情绪纠葛在一起。
殷长夏眼眶赤红,眼眶积满了眼泪。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和宗昙的记忆的纠缠只会越来越深。
殷长夏挣扎了起来,恍然间听到外面倒弄门锁的声音。
柴门被人给打开了。
他怔怔的看向了那边,外面的光线太过刺眼,令他不自觉的眯起眼来。
“怎么?想过来按头认错?”
“何必呢?今夜可是除夕,大家都在那边,偏偏只有你被关起来。”
除夕?
外面燃起了烟花,可真是一副热闹的景象啊。
而这里暗淡又冷清,融不进来一丝的光线。
“我没错,是学堂那些人辱我,说我不配识字,是个杂种。”
“当初他不也一样打断了我的右手?”
“反正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