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阮陶又多塞了两颗栗子到赵苏手里。
赵苏笑着:“你吃便好,不用顾及我。”
“连累你跟我跑这么一趟,实在过意不去。”阮陶悻悻笑道。
赵苏抿嘴笑了笑,很好的掩饰住了眼底那丝探究。
上郡位于大秦与西域的边境,虽为边陲之城却因来往商贾贸易,成了大秦西部最繁华之城。
郡内设四十九坊,每一坊大小、用处、店铺皆不同,每至夜间城门与坊门其关,有官兵巡逻,人不得在坊外逗留。
此举既是防贼寇,也是防止有不诚心做生意、试图作乱的胡人浑水摸鱼进到城中。
四十九坊中最繁华的要数郡西边的怀开坊,这里乃是胡商贸易指定的地方,布、粮、瓷器、铁、茶、珠宝饰钿等铺子皆是最好、最全的!太守衙门亦在此处。
而此时阮陶他们正奔往的“静水寺”则是位于上郡之东的瑞庐坊。
这一去就得横跨整个郡城。
此时正在春日里,马蹄所过之处惊起一阵烟絮,惹得一所孩童跟在马车后面追着柳絮嬉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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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静水寺。
阮陶和赵苏匆匆下马,又在贺家人的指引下匆匆朝古小姐所在的后殿去。
还未至大殿门口,便听里头老的少的哭天抢地、嚎啕不止。
见这阵仗阮陶和赵苏也片刻不敢耽搁。
一进殿内,入眼是一尊硕大、足足有好几人高的鎏金大肚笑面佛陀,下头是铺着红锦“卍”字布、摆着香案供果的案桌,桌下设三个撒花锦蒲团,地上铺着洗得亮堂堂的黑青砖。
古小姐的锦榻便设在香案桌前,原本是设在寺后万佛殿后的禅房中的,估摸着是古小姐刚醒又晕了过去,这回的情状比之前还不好,因而将其移到了这里。
整个殿修得巍然肃穆、弥漫着香烛的味道,古、贺两家人哭成了一片。
阮陶一进殿内从这幽清的香烛味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眉心一蹙,不待他细细琢磨,贺家老太太忙迎了上来,一边哭着求阮陶救救她外孙女,一边颤颤巍巍的要给阮陶跪下。
阮陶和赵苏连忙扶住对方。
阮陶不住劝道:“使不得!老太太!要跪也是我跪您才是!”
赵苏跟着好一通劝,总算劝过了贺老太太,让人搀了下去。
这时,一个打扮得雍容华贵、面容和善的妇人上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古家当家大娘子、古小姐的婶婶——丁氏。
丁氏红着眼,哽咽说道:“阮先生,还请看看我侄女儿。方才还好好的和我们说着话,还说想吃杏仁酪,刚命人给她备下还没来得及端到她手里,结果人就突然又晕过去了……”
闻言,阮陶叹了口气:“您赶紧看看派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没,我先看看古小姐的情况。”
“拜托您了,阮先生。”
“我尽我所能。”
阮陶上前坐在榻前仔细观察古小姐的情况——
双眼凹陷、面色泛青,十指泛紫,甚至脖子、腕间还出现了青紫的瘢痕。
阮陶心猛地一跳!
这分明是尸变之兆!
可这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有尸变之兆?!
阮陶紧紧拧着眉头,他刚踏进殿内闻到的那股不寻常的味道,在古小姐榻前闻得更加分明了。
谈不上恶臭,像是某种兽类身上的味道夹杂着浓郁的香,总之很不好闻。
阮陶心里直打鼓,却又不敢胡言。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盖在古小姐的皓腕间替其把脉。
赵苏观察着他的神色,只见这人眉心越蹙越紧,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在坐众人一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阮陶摸了半天,越摸心跳得越厉害。
他怕是自己技艺不精,干脆将帕子扔在了一边,直接上手掐住了古小姐的手腕。
见此,众人皆是一愣,丁氏刚想开口阻止却被一旁贺老太太一个眼神给噎了回去。
如今可不是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时候。
“这……怎么会呢?”阮陶松开古小姐的手,额角覆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萦绕在鼻尖的浓香让他有些胸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