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太不知为何叹了口气：“罢了，还是见一见吧，哪怕是为了生死不知的老五。”

容老四确定她没有勉强，才让程一去安排。

入了夜后，容老太重新梳了头换上了自己寻常穿的衣裳，素面朝天地坐上了去往大内地牢的马车，由睡睡和秦筠之陪着。

到了地牢之后，容老四没进去，由大内侍卫领着祖孙三人到了地牢的最底层，停在了一间由黑铁打造的牢房前。

牢房里，蔡鑫穿着已经擦破的锦衣，衣发整齐地盘坐在圆形的草垫上，虽然右边整条胳膊都已经被污血浸透，但依旧身姿挺拔。

明明听到牢房前站了人，他却没有睁开眼睛，许久之后，才开口：“你终于来了。”

容老太也很平静地看着蔡鑫，虽然她对他已经无爱无恨，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风姿非凡，即便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也丝毫没露出狼狈之态。

“你口中的你，指的是谁？”容老太冷静地问。

蔡鑫听完，发出一声轻笑，却依旧没睁眼，说：“老四明明能一箭杀了我，却没有那么做，他不那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这世上会来看我最后一眼的人，也只有你了，翠儿。”

“你还是那么聪明，”容老太听到久违的称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连一丝恶心也不曾产生，“既然已经猜到了，为何不睁眼？”

蔡鑫面上依旧维持着笑容：“因为不敢。”

容老太轻轻一嗤：“你有什么不敢的？下得了杀手的人，说不敢睁眼看险些被自己杀死的人，这话难道不可笑么？”

蔡鑫似滞了一口气，才缓缓说：“杀你时，看不见便能逼自己心狠些。”

容老太听出了他话中意，却已经一个字都不信了，看蔡鑫的眼神，也愈发地淡然和轻蔑：“将死之人的嘴，原来还能这么虚伪，京都真是个让人长见识的地方，将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蔡鑫呼吸又滞了滞，沉默了片刻后，似叹了口气，复又笑了：“你倒还是跟从前一样。”

容老太闻言，却只觉得无趣极了。

她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来，怎么可能还记得她从前是什么样子。

“罢了。”容老太轻叹出声，觉得这一见还真不如不见，对秦筠之和睡睡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