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玺又嗯了声,云淡风轻:“没关系。”
贺佳琳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说:“你是真的恨他,你确实应该恨他……”她说,“可是这个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贺佳琳跟何天玺的关系亦姐亦友,她觉得这种事情他没人说,肯定会第一个告诉自己。
何天玺问:“说什么?”
贺佳琳被问愣住,支吾了半晌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坐在副驾驶的孙迹冷静的开口道:“你十八岁发生那种事情,到现在你二十九岁,如果不是他死了,你一辈子都不说?我觉得你需要看医生,我建议你去看医生……”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贺佳琳突然呵斥了一声:“闭嘴,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呵斥完之后转头看向何天玺的后脑勺,缓下嗓子说,“佳琳姐认识几个心理医生,明天带你去看下?”
何天玺说:“不用了。”
贺佳琳眼睛一红:“他妈的邢从璟……”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她也认识邢从璟十多年了,这辈子都没想过她对于这个人的认知会在这人死后刷新重建。
孙迹说:“他死了,不管之前怎么样……”他迟疑了半晌,觉得接下来的话不管从什么角度都很难再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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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死了,就是不管你是爱他还是恨他,都没有办法了。
死了就是这个世界上关于这个人的爱与恨都应该消失了。
死人没有任何感知能力,只有活人才会受困于爱恨的泥沼中难以自拔。
他给你带来的欢愉,你在他身上所遭遇的痛苦,都应该随着这个人的离开而离开。
这十分糟糕的,你所有所有唯一能够做到的一件事。
只有放下。
即使你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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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很长时间仍旧没有声音,车子开进市区,在车流中走走停停中,很久没说话的何天玺突然在安静的车厢内突然问了一句:“我如果也忘记了他,是不是证明这个人就真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了?”
你们没有人会记得他一辈子,所有这个世界上为他伤心的人在为他短暂的伤心之后都会开始去过自己的人生,他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只剩下记忆。
等到记忆被覆盖,他就不复存在。
何天玺在邢从璟死后的这四十多天的时间里经常问自己——
一个人真正死亡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刚刚得到了答案——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