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小百合仰起头，静静地闭上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你知道，你亲手打碎了我的幻想么？”

“我有想过，或许他在里面放的不是毒药，只是普通的安眠药，又或者只是维他命而已。”

“我想赌一次，我想喝下去看看。”

“他是不是真想置我于死地。”

白夏下意识小幅度地摇摇头，他没想到松本老师会傻到这种程度，会将自己的性命这样草率地交给另一个人的一念之间决定。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可惜我赌运一直很差。”松本老师跪了下来，默默拾起空掉的柠檬茶罐，任凭洁白的婚纱一点点被茶渍染脏。

“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小时候那个善良的，会保护我的小男孩。”松本老师苦笑着，“我以为爱可以融化恨意，但我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复仇而来。”

“为了报复因为抓捕犯人耽误了母亲送医时间，导致母亲去世的警察。”

“所以，要让他也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苦么？”

“再荒唐的电视剧都编不出这样可笑的情节。”

松本老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背过身攥紧了拳头，她咬紧牙关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心防崩溃。

“就因为这样一个连初恋都认不出来，只会牺牲无辜女孩子的男人，你要让自己的父亲难过么，老师。”白夏闭上眼，握紧拳头，“如果不是他拿错了柠檬茶，如果不是我发现了里面的毒药……如果，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是不是想用自己的死亡成全他！”

“他在里面……放了什么？”松本老师的声音有些颤抖。

“氢氧化钠。”塔纳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终于悠悠走了进来，然后他蹲下用吸管搅动了两下，“无色无味，不过溶于水会形成很滑腻的液体。这杯是无毒的，看来那位‘善良’的新郎没有丧心病狂到无差别杀人，只可惜他倒霉地拿错了饮料罐。”

“否则，”塔纳悠悠说道，“这简直是天衣无缝的杀人不是么？”

“警察很容易检查到毒药下在柠檬茶里，且里面有胶囊碎片。由于胶囊溶于水至少需要十五分钟，他们会快速排除十五分钟内碰过柠檬茶的人，然后怀疑十五分钟前经手的人。比如一美小姐，还有……松本警长。”

最后四个字一出口，松本老师如遭雷击，终于溃败地捂住脸痛哭起来。

白夏紧抿着唇，没有安抚她，只是看向身旁的塔纳：“走吧？”

“去哪？”

白夏走出门外，合上房门，看着身旁的塔纳道：“算账。”

※

宴会大厅里，新郎和朋友们言笑晏晏，朋友亲密地勾肩搭背，调侃着高杉俊彦运气这么好能娶到这样美丽大方又出身名门的妻子。

高杉俊彦露出有些羞涩的神情，微微攥紧了拳头，眼神却没有半分动摇。

“不好意思，高杉君，我有点事情和你聊，是关于……”白夏适时插入他们的对话，表情自若看不出半点痕迹，恰到好处地犹豫令高杉很快联想到了见面时的不快对话。

他会意地点了点头，有些夸张地点了点头：“哦，对，我们是有些事情要聊。”

然后高杉俊彦就跟着白夏来到别墅后僻静的小花园。

正在他打算询问白夏来意时，猝不及防的拳风令他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白夏会突然变脸。

“浅，浅仓君……你……”

话还没说完，高杉就被打倒在地了，饶是脾气再好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他气愤地抬起头，却正好撞见一双阴沉的，带着杀意的双眸。

白夏平淡无奇的脸庞在他面前瞬间变换，凶神恶煞的神态令他下意识想要呼救。

但白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第一拳，是回敬你对松本老师所做的事，第二拳，是送给你的懦弱。”

“你仇恨松本警长可以，但为什么要牺牲一个无辜的爱你的女人，你不懂什么是连带伤害么？你有什么资格杀死松本老师报复来报复他的父亲！”

“小百合，小百合她……”高杉瞪大了眼，下意识攥紧衣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震惊和惶恐，还有微不可查的愧疚。

白夏蹲下身捏住高杉的下巴冷笑了一声：“她没有死，因为你这个蠢货连杀人都下错了药，你的毒下在了我的那杯柠檬茶里。”

高杉黯淡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但很快撕破了他温和的假面，他仰起头瞪着白夏：“是小百合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