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周鹤道:“我要出去买点东西,一起么?”
宁绥摇头,周鹤便起身往外走,他没走几步又回头瞧宁绥:“有什么礼物想要的么?”
他笑着逗他:“星星都可以哟。”
宁绥面无表情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这个坎都两百多年了,还过不去是么?
周鹤瞬间失笑出声。
他还记着两百多年前宁绥刚学偃术,用的还是绵软的棉线做提线。
那时宁绥从不向周鹤提要求,也根本没什么要求,于是周鹤便逗他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其实可以同我说的,左右你爹有钱,我回头问他要就是了。”
小小的宁绥冷着一张脸吐出一个“没”字,周鹤便又道:“什么都可以哟,只要你想。”
那时候的宁绥还没有那么沉稳,被周鹤开导了后总是容易不耐烦,也只有这点不耐,才能叫周鹤在他身上窥到一点属于小孩子的脾性。
宁绥被他吵的耳根子嗡嗡响,便顶了句:“星星。”
然后?
然后周鹤呵呵一笑,扭头就走。
打那以后周鹤就总喜欢拿这事逗他。
可宁绥真正记得的是这件事的后续。
周鹤用偃术结合术法真的造了一屋子的星星给他。
小小的屋子里头没有烛火,却并不昏暗,因为悬挂着的无数星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伴随着周鹤身上淡淡的香火味,也将宁绥一颗冷沉的心烘的暖洋洋。
也是从那天起,宁绥才将无归山当做了自己的家。
等周鹤离开片刻后,宁绥便从软塌上起身。
他们房里有一面镜子,连着梳妆台,不过两人都不需要,故而宁绥就没看过一眼。
但此时宁绥坐到了梳妆台前。
他瞧着镜子里头自己清晰的脸,没有半点动作。
他对着自己如同死灰一般的眸子许久,终于抬手了。
他用左手的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一如周鹤当时在罗扬家的动作,他冷硬的带动着自己的脸扯嘴角,但才戳上去一点点,他又立马放下了手。
于是他的唇绷的更加冷淡。
宁绥的唇线天生向下扬,薄唇也没有什么血色,一张脸倒是白,就是白的有些病态。
他又瘦,面部线条又宛若刀锋般凛冽,更别说他这一双漆黑的眼瞳,他自己看久了都觉得有几分不适。
他想不明白。
周鹤为何会喜欢上他?
喜欢上他这样从没有笑过的人。
喜欢上他这样冷漠无情的人。
他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右手,还有和寻常人完全不一样的左撇子,他实在是无法明白。
他是异类。
周鹤是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