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坐在榻边,展开一卷银针,“他血气不畅,老夫当初从琰王那里学了一招……”

老主簿满心余悸,苦笑道:“再这么来几次,气血虽畅,我们小侯爷只怕撑不住了。”

“他这些年,胸中积了不知多少这般郁气。”

梁太医扶着昏昏沉沉的云琅,等他将血咳尽,示意老主簿将人放平在榻上:“旁人往他身上加的,他自己往自己身上加的,故人长绝,咬牙往下吞的……盘踞不散,积郁成疾。”

老主簿听得不安,看了看仍紧咬着牙关的云琅。

“你们王爷,关心则乱。”梁太医道,“从不肯正经同他反目,不准他内疚,不准他自责。”

“原本也不是小侯爷的错。”老主簿急道,“岂能叫他背负——”

梁太医一针落下去:“可他自责。”

老主簿怔忡立着,不知该说什么,怅然低头。

“侍卫司拷刑分三层,一层是为撬人嘴,二层是为封人口,三层是为断人气。”

梁太医悠悠道:“有人辗转打听问过,他在牢里,三层走过两整轮。此等旧伤并郁气纠结,若不发散,迟早要出大事。”

景谏不知这些,愕然立在一旁。

“你们王爷要我说这些,原本便是给你们听的。”

梁太医道:“不想你们脾气这么急,琰王爷还没到,你们便来兴师问罪了。”

“还有什么……嘉平元年二月。”

梁太医被迫背了不少,慢吞吞道:“广南东路报逆犯云琅踪迹。三月,荆湖南路报重兵围剿逆犯,伤其一箭,无所获。四月,湖北路江陵府报逆犯出没。五月,夔州路围捕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