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峋蓦地想起自己上了銮舆后,掀开帘子的一角,发现阿妧还站在原地望着銮舆离开的方向。
想来她被贤妃掐住喉咙,当时一定是恐惧的罢?
可她不仅没说过一声害怕,更不敢抱怨委屈,怕让自己更生气。
赵峋思及此,心中一软。
罢了,看在她遭了罪的份儿上,今夜就去陪陪她。
“先收起来,朕去琢玉宫。”
崔海青闻言,心中微讶,还是立刻应下,去准备銮舆。
如今皇上宠着熙昭仪的势头,竟比当年的郑贵妃更甚些。
琢玉宫。
阿妧想着赵峋今夜必定不会过来,她沐浴更衣后,让朱蕊帮着涂好了药膏,早早的上床歇下。
今日的事在她脑海中开始重复。
贤妃说是温昭媛阻拦,不让说出来,阿妧是相信的。一如这次,贤妃的位置不保,皇后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必然会轮到温昭媛上位。
可贤妃说九皇子是不小心自己滑倒,阿妧有些怀疑。以温昭媛能旁观的冷酷,说不准她是存了谋害的意思,故意引导九皇子去池塘边,还特意找了容易滑倒的地方——
她记得,温昭媛的家族并不显赫,只是跟张家有些转折亲戚,转而又攀上了太后,这才有了些起色。
会不会温昭媛入宫,也跟这件事脱不开干系?
阿妧虽是恨极了温昭媛,却不得不冷静下来考虑到最现实的问题。
此事年代已久,且这案子是先帝亲自下的定论,想来证据早就被冯太后给消除了。
温昭媛是个极有耐心,颇能隐忍的人。她这些年一直蛰伏在后宫中,眼看着冯太后安排在后宫的筹码一个个倒下,她才站了出来。眼下她做得很成功,虽是没有协理后宫的名分,她已经碰到了实权。
这个对手很厉害,自己上次就险些着了她的道。若不是有隗秋平帮忙,她背上假孕的罪名,这可是欺君之罪,她的下场只会比贤妃更惨。
自己同样不能着急。
阿妧闭上眼,眼前出现的是九皇子粉嫩可爱的小脸儿,他奶声奶气的叫她“姐姐”还回荡在耳边。
白日里她强撑着的笑容散去,在昏暗的帐子中,她终于能安心的哭出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眼角滑落,她不敢发出声音。今晚是青兰值夜,她不想惊动任何人。
阿妧紧紧的抱着被子,泪水打湿了被角,她也浑然未决。
忽然一道低沉而温和的男声响起:“阿妧,你怎么了?”
阿妧心中悚然一惊,一动不动的僵住了身子。
皇上怎么突然来了?她竟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赵峋来时听说阿妧睡了,便没让人打扰她,准备看一眼就回去。来到寝殿后他轻轻掀开帐子后,只见阿妧正蜷成一团,他只能看到她抱着被子的背影。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阿妧的肩一耸一耸的,仿佛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