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家政已经过来上班,却不会全程在家,如雇主所希望, 只在没有人的时候造访, 仿佛田螺姑娘般补充食材、清洁完就离去。因此骆安娣俯下身收拾, 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齐孝川已经俯下身, 将瓷片收拾在一起, 皱着眉警告她:“不用你做这种事。”
骆安娣的手悬在半空中,十分不解地发出声音:“为什么?”
一句“我不情愿”卡在喉咙眼,假如让齐孝川在坦白这句话和找趟火车撞上去之间挑一个,相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卧轨。所以他的回答是:“因为……你不是大小姐嘛。”说出来后他又想去跳海, 结合实际情况,这台词着实有阴阳怪气的嫌疑。
好在骆安娣似乎并未觉得被冒犯:“你今天怎么还在家里呢?不用上班吗?”
齐孝川沉默了一阵,像是在考虑该不该立刻夺路而逃,但最好,他还是老老实实像被加农炮抵住额头般交代:“……今天要去看守所。”
周翰耀成的妻尚未被提审,暂时关在看守所。起初没有机会会客,如今终于得到了通知,当然,齐孝川从中也没少进行打点。
他还是决定去见她,虽然绞尽脑汁也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好谈的,但总觉得必须聊一聊。就是这种令人焦躁的境况,仿佛跌落深井,余光捕捉到降下的蜘蛛丝,理智分明能做出毫无希望可言的判断,却又不可能真的不去握住它。
清晨,骆安娣的头发随意地盘起,穿着淡黄色的防晒外套,素面朝天地望着他。她的表情不显得悲伤,也没有一贯的微笑,正因此,那股微妙的悲天悯人才油然而生:“我陪你一起去吧。”
“什么?哈?什么?”齐孝川边说边下意识往外走,结果是剧烈地撞到门框,捂着肩膀,狼狈不堪地装模作样,“不需要。我又不是需要接送上学的小学生。”
但骆安娣就像没听到似的,她那自动开关的听力系统又开始运作了,转身拿了包,脱掉外套,穿着吊带长裙,稍微涂了唇膏出来:“走吧。”
他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