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孝川坐在人群中,已经到了不起立就什么也看不见的境地。他环顾一周,店老板正在和报纸媒体的记者交涉版面,苏逸宁已经不见了。勉为其难从缝隙里能看到骆安娣,她面带微笑,还是那样的游刃有余、宽宏大量,完美到无可撼动,善良得恰如其分。
全场顾客差不多都在鼓掌,为这温暖人心的戏剧性重逢。他们一定都感到幸福了吧,或许也觉得被治愈了吧。目睹了与自己无关的画面,内心却能感到充实。齐孝川目不转睛望着骆安娣的脸,将编织好的毛线通通拆开,随即伸手抵住前面人的肩膀。“借过。”他说。
真是讽刺啊。
真是火大啊。
只有他一个人怎么都改不掉皱眉的习惯吗?
记者正拿着相机其乐融融在提要求:“可以请骆小姐看镜头吗——”
真是让人不舒服。
“滚。”齐孝川惜字如金,推开荆棘般缠绕城堡的记者们,旁若无人、毫无教养可言地步入殿堂。在那静谧而热闹的中央,是年迈的贵族与落难的公主。他们或困惑或茫然地看过来,自恃高贵,天生骄傲,再怎么放低身段,也与青蛙变成的乞丐不搭调。
他穿着漆黑而单调正装,以一丝不苟的年轻面孔向周遭透露警告,可是,自始至终,视线都只停留在她身上。
骆安娣的待人接物理应无可挑剔,笑容与声音自少儿时期就严加管教,时时刻刻尽善尽美。纺锤林立的阁楼中,令她免于沉睡的咒语仅此一句,“只因为我是公主”。不抱怨,也不责怪别人,只因为她一直要求自己是个公主。
他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