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自小优渥环境的耳濡目染,亦或是纯粹的基因优越,男人长着一张矜贵的面孔,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种哈姆雷特式的忧郁。能令他烦恼的事绝非一日三餐、安营下寨, 他也从未缺衣少食。苏逸宁每天为之奔波的辛苦并非吃穿用度,而是更加高级和精致的存在。然而,骆安娣也不能说完全不理解。
他说:“等一下警察会过来,好像也和商场联络过了,不是在公路上,所以应该不会往危险驾驶那边判定——”
她看着前方。
“骆小姐?骆小姐?你没事吧?”
一连被叫了好几声,骆安娣才回过神,很慢很浅地点头:“谢谢你。今天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是心甘情愿救骆小姐的。现在想来,当时还好我在那里。要是不在,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苏逸宁自言自语一般接连不断说下去,“虽然现在受了伤,但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他絮絮叨叨还有许多话要说,也的确正说着,骆安娣却独自沉没到水底般无声的领域。
所掌握的为人处事准则清晰可见,按道理说,按规定说,这并不是什么陌生的状况。她已经做过许多次。受伤的人就在眼前,楚楚可怜,等待对她来说再熟练不过的魔法。骆安娣脸上逐渐浮现起微笑,却迟迟没有开口。
病房里的座椅没有靠背,很不舒服,墙壁白得有些刺眼,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毫无遮盖暴露出来的纱布与男性身体让人感到非常、非常的不安。视野扭曲,颜色重影。骆安娣终于发出了声音,她温和地说:“我会帮你的。”
听到这句台词时,先前隐隐约约掺杂的局促彻底消散,苏逸宁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切都是值得的。费尽心思筹谋,自己为此受伤,抱着败露的话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的觉悟搭建这座城堡是值得的。她就应该住在那种地方。就算临时去调查,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不懂金钱的用处的人即为无能之辈,再怎么有能力赚钱也是蠢材。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她,手指翕动,继而牵住整个手掌。骆安娣的手是冰冷的,像志怪神话中玉如意一般能实现愿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