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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从来都没有和陆缈说过这些想法,陆缈呆楞着,终于明白为什么不同的人做出的事也完全不同了,谁的经历都不一样,外人永远无法知道某一次或是某一年的经历能让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

陆缈回想了一下,小的时候她经常听到阿回爹骂阿回,说她一无是处,总是抱怨为什么她不是个男孩子,她什么用都没有。

被卖的那一天,阿回爹那一句这不公平其实她记了很久,她最讨厌别人说公平这两个字,却好像一直都在遭受着不公平。

她想要得到公平却用了不公平的手段,这就是舒窈的症结所在。

从进韶园开始她就已经活在维桢的阴影之下了,哪怕她用尽全力也还是比不过维桢,那时候夜里舒窈悄悄和她说过,要是我也是出身高门,当了十几年的千金大小姐就好了。

她十分羡慕维桢,因为她觉得其实维桢天资并不如她,之所以比她强,全部源自她从小就接受那样好的教育,比她多学了近十年。

只可惜她生在最贫困的山村,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好不容易结业后她终于有一次胜过了维桢,她以为她成功了,挂牌那日同样的八百金和自身的遭遇又把她打回原地,她比维桢优秀,却还是比不过她幸运,她甚至比不过陆缈幸运。

舒窈哽咽再三,才缓声说:“阿缈,你以为我想做乐坊娘子吗,我喜欢荣华富贵,可是,我也有自尊的啊。”

“我真的很羡慕你的勇气,你可以只犹豫那么一会就选择毁容,甚至可以凭借一身制香本领清清白白的在这里活下去,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其实我怪过你,明明我们那么要好你都没有和我说过你会制香的事,后来我就不怨了,因为你把陆叔给你的衣服送了我一件,因为你把我当作家人。”

“我不像你还有亲人,还有本事,我只能靠我自己拼命的往上爬。”

“所以,你别劝我了,我已经是这样子了,变不了的。”

舒窈眼尾红着,脸上泪痕都干的差不多了,她说:“我累了,你去看看维桢吧。”

陆缈从房里退出来,没有去看维桢,僵硬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背靠着门,身子无力的滑下去,埋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