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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两人在家有时间,他们会陪陶思眠看故事书、下象棋,或者去游乐园画陶罐, 陶思眠要爸爸背, 陶行川就背陶思眠, 然后牵着安雅的手, 安雅偶尔会揪一下女儿的小辫子, 陶思眠倏地转头瞪安雅, 小脸气鼓鼓地嗔:“妈妈。”

“好了好了。”安雅乐得不行,摸摸女儿柔软的发顶, 顺便踮脚亲老公一下。

这种时候, 太阳已经藏了半边到地底,温暖金黄的光散而漫地铺在城市上。

为什么会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这种时候对陶思眠来说, 少之又少。

更多的时候, 是她放学后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回家, 陶行川打电话回来说“在开会,晚点回”, 安雅打电话来说“在现场”。

是学校要求开家长会的时候,陶行川整日整夜待在公司, 安雅没日没夜泡在医院。

那时候,“众志成城,战胜非典”的横幅拉得铺天盖地,安雅穿着防菌服出现在萧瑟静穆、每个人脸上都如临末日的病房。

安雅举着话筒面对屏幕语速不急不缓:“真实场景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sars患者腹部积水的情况还是没能得到有效控制,今天我们的采访对象是最新一批感染患者张守正,在感染之前,他是市人民医院第一急诊科主任医师……”

家长们会议论:“南方系真的是唯一还能走进去的平台了,太可怕了。”

另一人:“这不是开玩笑的啊,那么多医生护士都感染了,而且现在还没个疫苗。”

再一人:“就是,我家楼下药店板蓝根早被抢完了。”

陶思眠跟小大人一样坐在座位上,想让妈妈站得隔病床上的叔叔远一点,但她知道妈妈听不见。

再有就是安雅连续三个月不在家,陶行川送陶思眠上学的路上频频看后视镜。

三个月后,“诈-骗-传-销”“落网”“卧底调查”“虎口脱险”,安雅伴随着这些字眼回家时,整个人瘦了一圈。

陶行川一言未发,只是紧紧地抱住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