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温柔朝我微笑,弯起的眼角仿佛由笔墨勾勒而成。
“我的学生太莽撞了,可以给我一个替她们道歉的机会吗?”
三分钟后,我独自一个人坐在便利店角落的休息区。
手里还握着一杯温热的红茶。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就连店员都躲在仓库里补眠,夏油杰也没有选择叫醒对方,而是在一旁的自助结账机器上买了单。
“手。”
他拆开碘酒和棉签,朝我伸出手,语气十分自然。
我老老实实的把手递过去。
他将我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的动作又轻又快速,几乎在没有引起任何不适的情况下,替我处理好的手心的伤口,又贴上了创可贴。
“还疼吗?”
“不疼。”
我低着头盯着眼前的红茶:“谢谢你,不过我真的要走了。”
夏油杰没搭话,他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换双鞋子,我送你回去。”
“欸?不用……”
“需要我帮你换吗?”
我扁扁嘴,坐在椅子上,弯腰把高跟鞋换成了夏油杰刚给我买的拖鞋。
“走吧。”
夏油杰起身拿伞。
——他没有认出我。
也是,所有和我相关的记忆早就被抹去了。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在夏油杰身边。
脚下的拖鞋大概比那双细跟的系带高跟鞋舒服十倍,就连脚踝处的肿痛都变得微弱起来。
似乎意识到了我隐约的抵触,夏油杰全程都只是很安静的帮我撑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我也不好再表现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毕竟,我其实也很想念他。
伞外是不停歇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伞内却静谧又潮湿。
一把伞,将世界分为两半。
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的感官忽然被无限的放大了。
我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夏油杰其实喷了香水。
是淡淡檀木香气,和他身上清淡的薄荷烟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让人联想到某个秋冬的午后。
——檀香夹杂着雪松的味道。
前调应该是清新活泼的柑橘,后调则会沉静下来,变成稳重的木质香。
我恍惚之间,回忆起了我曾经在夏油杰某次过生日的时候,也给他买过一支调性一模一样的香水。
不过那时候的夏油杰根本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他的衣服上向来都是万年不变的薰衣草洗涤剂的味道,当年的生日礼物只能委委屈屈的放在他房间里落灰。
——时间真神奇,可以让一个原本完全不碰香水的人改变自己的习惯。
和我想象中尴尬窘迫的场面不太一样是,这一路上我的心情甚至能用平和来形容。
哪怕不承认也没用,我本身就对他们很难升起防备。
在经过某个店铺的时候,我实在没忍住,假装不经意的利用玻璃的反光检查了一下脸上的妆容。
——比我想象的好,妆基本没有花,但眼下那个用眼线笔点出来的泪痣,却因为淋了雨,晕开了些许。
我有些不自在的用手背用力擦了一下。
但因为看得不够清楚,没能将泪痣擦掉不说,反而将眼下脆弱的皮肤摩擦得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