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籍大典让全体青虚剑宗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喜宴,其中,沈星何的肥鸡最令人心神向往,一个个的都口水直流三千尺了。
秋晏也就眨个眼的功夫,就见刚刚还满是人的周围现在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此时已经傍晚时分,本该是晚饭时间,秋晏也想去青虚剑宗版喜宴混饭吃,为了操办这喜宴,师父和师伯他两个老人家可是拿出了全部积蓄了。
秋晏撩开面上垂帘,还没开口,檀伽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唇上。
“家里屋子里备有一桌,回去吃。”
檀伽声音很轻,晚霞令他的眉眼看着更温柔了。
“回哪儿?”秋晏眨了眨眼,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新房在哪儿。
天佛门檀伽的那一处小院并未如何装饰,第九峰上除了挂一些剑修们觉得喜气的大红花和红灯笼外,也没有过多点缀。
“回我们的家。”
檀伽话落的瞬间,秋晏就已经在高空了,她都没来得及和沈师兄还有姐姐道个别。
趁着还没飞远,秋晏回头再看一眼在第十峰姻缘树下的沈师兄和姐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已经飞远了,天色太暗了,所以她看错了——她看到沈师兄扭得和一条蚯蚓似的,面红耳赤,就像喝醉了一样,然后他的手放在裤腰带上就要解开。
秋晏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屏住呼吸,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精彩画面。
她心想,沈师兄就算是急着去和姐姐种蘑菇,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等秋晏再一眨眼,檀伽已经带着她落地了。
这里是青虚剑宗的某处不知名的小峰上,景色极美,山峰上种着一树又一树的海棠花,此时恰逢海棠花开的时候。
海棠花树上挂着一只只红色的灯笼,将这里每一处都照出一片柔光。
就像是森林里的精灵小屋外围着一群萤火虫,温温柔柔的。
风浪吹过来时,将那海棠的香气也掠到了鼻前,秋晏使劲吸了一口气,却依旧觉得还是檀伽身上的莲香味最好闻。
她此时也顾不上沈师兄和姐姐了,她还看到了藏在花海里的一处两层楼高的竹楼,竹楼还带一片很大的小院子。
院门上面系了红色绸缎绑成的大红花,虽然给这清雅的竹楼带了点土气,可人看着心里高兴。
秋晏回头看檀伽,她的眸光里带着水意,她轻轻问他:“亲亲檀伽,这就是你和沈师兄这两个月经常不见人的原因?”
“嗯。”檀伽应声点头,牵着秋晏的手往里走,“喜欢么?”
秋晏看着小院的门被推开,院子里的一切就映入眼帘,她看到了院子中间有一只石桌,石桌上还镶嵌着各色珠宝,是她很喜欢的花里胡哨的模样。
院子里划分了两片菜园子,菜园子里此时郁郁葱葱地长着菜苗,风一吹,鲜嫩的菜叶子抖了抖,像是在喊秋晏‘来采我呀来采我呀,煎炸炒蒸都可以!’
“我很喜欢!”秋晏忍不住笑,她的心里好像有鲜花在一瞬间盛开,心被满满地填满了,“那姐姐也有一个这样的院子么?在哪里?”
檀伽的脸已经有些发红了,眼神也比往常更要深邃一些,开口的嗓音有些低哑。
可那语气温声温气的,所以,秋晏没察觉出什么不一样来,“在对面的山头。”
秋晏兴致勃勃地朝着檀伽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对面的那座小山头上也被灯笼的光笼罩住的竹楼。
距离有点点远,她看不清楚姐姐的山头上是什么花,隐隐约约的,像是开着娇艳黄色的花朵。
黄色……秋晏想着,忍不住又笑了。
收回目光,她踩在地上的鹅卵石上朝前走,却觉得自己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整个人都好像在飘一样。
推开屋子的门,秋晏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用新木料打造的家具。
往里走,每一处都透出檀伽的细心,椅子上有绣着花的棉质软垫,和第九峰她屋子里的椅子上摆着的一样。
地上铺了一层短毛的地毯,约莫是凡界外族人织的,赤脚踩上去也很舒服。
秋晏牵着檀伽的手迫不及待往楼上走,一边将脚上精致的绣鞋甩开了。
随着她的走动,台阶上发出一阵阵轻快的声音。
到了楼上,秋晏一眼就看到了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摆着的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中间是沈师兄的鸡熬成的老母鸡汤,放着一些新鲜的蘑菇,闻着就香。
秋晏走过去,扫了一圈,眼睛都笑弯了,扭头对檀伽说道:“我喜欢。”
她又看向前面的雕花大床,床上铺着红色被子,依旧是喜气洋洋的,吸引秋晏注意的是床上镶嵌的那些美丽的宝石,看着就让人欢喜。
靠墙的一侧,摆着一只梳妆台,被磨得光亮的铜镜能清楚地照出她此时红扑扑的脸。
梳妆台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种珠花首饰,秋晏凑过去仔仔细细地看,嘴里无意识地重复。
“檀伽,我真喜欢。”
她此时满心都被欢喜填满,反而没有注意到身后檀伽的动静,也没有听到檀伽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秋晏喜欢首饰,从前忙着东奔西走的,除了当时在蓬莱东岛时自己动手做的那些,后来就没时间去研究了。
这会儿她兴致盎然地拿起首饰珠花,一个一个去看。
檀伽看着秋晏背对着他的纤细的背影,忍不住半闭着眼睛低头抱住,他的脸埋在了她脖子里,呼出的热气令她瑟缩了一下。
秋晏的动作和心神一动,抓着珠花的手都顿住了。
檀伽的情丝落在她的脖子里,痒痒的,她心里忽然就一酥。
“晏晏……”檀伽的尾音上勾着,像是情不自禁的呢喃。
“嗯?”秋晏呼吸都停了一拍,小声应了一声。
她知道檀伽心里想的什么,即便他们已经互表心意,可每次他这么轻柔地喊自己,她对他的爱意都连绵不绝,恨不得让时间停在了这一刻。
“晏晏……”檀伽的唇轻轻抚过秋晏的脖子,慢慢吞吞地到了她耳后。
他呼出的气令她的耳朵一下红透了。
檀伽半眯着眼,吻住秋晏粉红的耳垂。
秋晏听到了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的轻哼声,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檀伽的声音,她只忍不住仰起了头。
熟悉的蘑菇的触感就在后侧,秋晏轻咬住下唇,闭上了眼睛。
空气里的温度好像在这时候一下子点燃了,热得人浑身发热。
狐族有一种秘制的丹药,名为春情丸,除了能令男子雄风大振至几天几夜不疲外,更有特殊的幻觉作用,附带倾诉心中绵绵真情的作用。
常被狐族女子用来给自己中意之人吃,一来能与其修欢喜禅,就算对方不爱自己也不亏了,二来,就是因为这特殊的能倾诉心中绵绵真情的作用,能让平时闷不出一个屁的人滔滔不绝,能让平时温柔的人忽然露出隐藏在表面下的真实情绪。
檀伽开始就知道,妙悟师叔给他吃的就是春情丸。
春情丸啊……
檀伽闭着眼睛,轻轻将秋晏转过身来,低着头,鼻子蹭着鼻子,额头贴着额头,缠绵悱恻,爱意不绝。
秋晏的脸很烫,她不自觉吞咽了口水,手环在了檀伽脖子上,主动贴上了他带着芬芳香气的唇,那触觉,柔软得像是果冻。
她察觉到檀伽的手轻轻抱住了她,将她一抱,抱上了梳妆台。
‘哗啦——’一声,是檀伽的衣摆不小心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拂下去的声音。
秋晏眉头跳了一下,睁开眼睛看檀伽,她觉得今天的檀伽有点不一样,比往常都要不一样一些,就像是有什么从他心头奔腾而出一样。
她抱着檀伽,此刻两个人之间气氛温馨又动人。
“檀伽,檀伽?”唇齿摩挲之间,秋晏轻轻喊了两声。
檀伽的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只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当秋晏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时,他的心忽然停跳了一拍,一下睁开眼去看。
他看到了前面忽然出现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楚,可前面有秋晏的声音。
他快步朝前,拨开白雾,落在掌心的,却是焦火尘灰。
抬头朝上看时,檀伽看到了周围一片焦黑的炭火烧焦的痕迹,秋晏被那些血藤缠绕在高空之中,他看着那些血藤不断吸收着她的灵力,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苍白。
“檀伽……救我……救我……好疼,我好疼啊……”
秋晏的声音很小,微弱得几乎听不到,可檀伽听得清楚。
他的心就像是在这瞬间被撕裂了一样,飞身而起,禅杖斩断血藤,他扑过去想要接住她。
可无论如何竟是都到不了她的身边。
檀伽开口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与平和,变得急促,变得执着,“晏晏!”
他看到秋晏睁开了眼睛,对他说着话,那话很轻,他听不见,只能依稀通过她嘴唇的翕动辨别她说的话——
她说,她会回来的,等她回来。
“晏晏!”浑身的血液就像在此刻停止流动,他伸手去抓她,却看到她苍白的皮肤有了裂痕。
就像是精美的瓷器瞬间摔落,上面延出的纹路,带着炽火的痕迹。
檀伽伸手一抓,捞到的却是那些拨开白雾后看到的焦火灰烬,到了手里,彻底消失。
心就像是在这瞬间死去了,澎湃汹涌的感情一下从胸臆间涌出。
“噗——”檀伽的嘴角蜿蜒出鲜血,一张嘴,血便源源不断地流出,像是要将他的血都流干。
经历过一次,他再不能承受住第二次。
“晏晏——!”
檀伽低声喊着秋晏的名字,被藏在温柔之下的那些不愿意被她看到的执念与强势在浓烈的情意之下狂涌了出来。
他的眼睛赤红一片,额心竟是一下子烧出黑色的火焰图腾,苍白的嘴唇上鲜红的血珠是危险的色泽。
“檀伽?!檀伽?!”
秋晏被反客为主,被亲得快要窒息过去,忍不住轻轻推了一下檀伽,睁眼看他,却看到檀伽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沁出了冷汗,看起来像是陷进了某种幻境里,她立刻喊了两声。
檀伽没有反应,只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