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瞧得通州码头的人头攒动,马咝车沓,瞧得码头一带的繁华阜盛,还是颇有一种自己是井底之蛙的感觉,——就一个码头已经如此了,等真进了京城,会是何等的让人眼花缭乱,可想而知。
要说心里没有几分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惶恐,没有几分小地方的人忽然到了大地方的束手束脚,肯定不可能,那能跟好友熟人继续作伴,当然再好不过了。
可子晟兄到底不是主人,便是丁管事,也只是个管事,他的邀请并不能代表就是罗小姐夫妇的邀请,况丁管事没准儿也只是出于客气,才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他就顺杆子往上爬,也太可笑了……
念头闪过,已听得沈恒笑道:“妹夫的宅子宽的很,又已分府出来单过了,家里平日就他和我师妹两个人而已,怎么会不方便?彦长兄也是见过他的,一看就是个好客豪爽的,知道彦长兄要跟我们一起住进他家里,肯定只有一百二十个欢迎的,彦长兄就别顾虑这顾虑那的了。”
说完见孟竞还是一脸的犹疑,又道:“彦长兄莫不是觉得只是丁管事邀请的你,我妹夫没有亲口相邀?你放心,丁管事极得我妹夫信任,他既敢说这话,显然就是知道我妹夫一定很欢迎你。当然,若彦长兄实在不愿住进我妹夫家,我也会与丁管事说,让他帮着你在贡院旁找间清净的屋子,回头我们要往来也是极方便的,不必有任何的勉强与心里负担哈。”
孟竞又沉默了片刻,才笑着开口道:“子晟兄处处为我考虑,我若再要矫情,就真是太辜负子晟兄的一番美意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厚颜去打扰罗小姐夫妇了,也好继续与子晟兄探讨学业,一同入场,彼此有个照应。”
虽然住客栈有结识其他举子的机会,但那都是泛泛之交,如何能与子晟兄这样的至交好友比?那罗家姑爷又是宗室子弟,说功利一点,结交他也总比结交寻常举子强得多,既子晟兄都把机会送到他面前了,他自然不能错过了才是。
沈恒忙笑道:“彦长兄这么想就对了。那我待会儿就告诉丁管事啊,也好让他提前该安排的安排,该布置的布置。这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又是受累又是担心的,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孟竞点头笑道:“是啊,如今离下场的时间还绰绰有余,总算可以安心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焕生杨大等人运着行李箱笼也到了客栈里。
沈恒便起身辞了孟竞,“待会儿用晚饭时再与彦长兄说话儿。”,出了孟竞的屋子,寻丁有才去了。
丁有才听得孟竞愿意去赵穆府里住了,喜出望外,谢过沈恒后,便忙安排了人快马加鞭回京禀告赵穆去,也省得明儿人都到眼前了,他家爷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势必双方都尴尬。
于是等到次日下午季善沈恒一行抵达赵穆与罗晨曦的家时,赵穆早已亲自带人等着了。
待沈恒与孟竞一下车,便忙迎上前抱拳笑道:“兄长可算是到了,一路上辛苦了,这两日可得好生歇息一番,好生缓缓才是。这位便是孟兄了吧,果然是跟兄长一样的青年才俊,也是怪我,事先竟忘记孟兄此番也要进京赶考了,亏得有兄长替我周全,今晚我定要好生敬孟兄,也敬兄长几杯才是。”
赵穆日日忙得什么似的,也就恍惚知道会宁有个孟举人,与沈恒向来要好而已,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罗晨曦年前倒是想到了既沈恒要进京赶考,孟竞自也是一样,可年前各种忙碌,她便也给混忘了,还是昨儿听得丁有才打发回去的小厮说‘还有位孟举人与大舅爷大舅奶奶同行,丁管事已经邀请了对方来家里住,请示爷可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