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见焕生满脸的急切与期待,非常能明白他的心情,笑道:“那你快回去吧,记得见了李妈妈好生道个谢,我和杨柳什么都不懂,这几日都是她在照顾青梅,给县衙大家伙儿散的红鸡蛋,也是李妈妈记得让人煮的,真是多亏了她。”
焕生忙应道:“多谢大奶奶提点,我一定会好生答谢李妈妈的,那我先告退了。大奶奶也快去安顿那些女子吧,大爷的意思,尽可能让她们少见人,也省得她们心里更难过,于将来指不定也有影响。”
说完行了个礼,转身大步去了。
余下季善才轻松了两分的心情,因焕生后边儿的话,又沉甸甸起来,忙叫了杨柳,主仆两个一道去了后边儿暂时安置那些受害女子的院子。
却是还在外面,已能听见一阵阵凄惨的哭声,“就算终于得救了,我们又还能去哪里,以前我爹娘便日日骂我赔钱货,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如今肯定更巴不得我死了……我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当初我真的不该跑出来的,就算真被嫁给了隔壁村的傻子,也好过如今啊……”
“怎么我们就这么命苦呢,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那个骗子安大娘,最好别再让我看见她,不然我一定要啃她的肉喝她的血……”
一路上她们都不敢哭,怕惹得县太爷和官爷们不高兴了,直接扔下她们;在山里那段时间,她们更是不敢哭,哭了就要挨打挨饿,还连死都死不成,个个儿都早已麻木得流不出眼泪了。
不想竟还能有得救之日,且眼下看来,她们似是真的安全了。
这下一个个儿的哪里还忍得住,也不知是谁先哭了起来,很快便惹得其他人都哭了起来,渐渐更是都发展成了嚎啕大哭……
季善和杨柳在外面听得眼圈也很快红了,这个世道对女子实在太不公平,太残酷了,她们以后可该怎么办?
等稍后进了屋里,瞧得女子们身上新旧交替的伤痕,瞧得她们满脸的惊恐与茫然,甚至在大夫给她们都诊治过后,说其中两名女子还有了身孕……季善心里就更难受了,嗓子眼儿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让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她一定要告诉沈恒,绝不能轻饶了那些施暴者,就算整个案子真要捅破了这一方天地,她也一定要让他去捅一捅,还受害者们一个公道!
等安排女子们都洗了澡,上了药,又吃了饭,再安顿她们都先睡下后,季善方带着杨柳,出了小院子。
其时已是夜深人静了,四周都是静谧一片,扑面而来的风也不复白日的湿热,而是又干爽又凉快,本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
可季善却一点没觉得美好,只觉得五内如焚,恨不能大叫几声才好。
还是杨柳的声音响起,才暂时唤回了她的理智,“大奶奶,您先别气了,好歹她们已经被解救出来了,不用再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好歹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对不对?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开解她们,怎么安顿她们,让她们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您要是先气坏了身子,还有谁能为她们做主呢?还是先回去梳洗了,赶紧睡一觉吧,明儿您还有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