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听沈恒预测过这种可能性了,季善心里到底还是抱了两分侥幸希望的,不想沈恒的预测竟成了真,她忙道:“分明就还有疑点,连我们都能看出来,齐大人那样见多识广的,岂能看不出来?竟然还是结了案,这也太……”
想说太草率了,话到嘴边,到底忍住了,改为了:“另外两个可是最关键的证人,要是绞杀了,往后想再翻案,可就绝无可能了!”
赵穆沉着脸道:“嫂嫂说的这些我和兄长何尝没想到?可我亲自审了他俩,也没撬出任何东西来,显然他们早已猜到,时间拖得越长,便于他们的主子越不利,他们也越得死咬到底了。何况之前在大堂上时,二人才被提上来,方大人便状似无意与齐大人感叹了一句‘莫中铭当初寒窗苦读,一心报效朝廷时,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得畏罪自尽的下场?’,那二人自然更不可能招了。”
季善惊怒道:“方大人这话分明就是在提醒两个人犯,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齐大人难道也听不出来吗?”
沈恒苦笑,“方大人说完便向齐大人告罪,说莫中铭算得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向来对他寄予厚望,也觉得他是个能吏,还想着等他在穂州任满后,要将他擢升到府城继续重用,谁知道他却是那般的糊涂……他一时走了神,竟没注意到人犯已经被带了上来,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齐大人千万不要见怪。齐大人或许也觉得方大人这话可疑,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又能怎么样?”
赵穆接道:“那两人既连莫中铭已死都知道了,又见方大人几个都好好的坐着陪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先还是不肯招,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是主子找到他们,还蒙了面的,他们从没见过主子,更别提知道主子的来头了;但一顿用刑后,到底还是‘痛快’招了,说他们的幕后主子就是莫府台,那当然这案子便可以结了。”
季善听得好一阵无语。
这叫什么,当庭串供,还谁都不能拿串供之人怎么样?
又听得赵穆道,“齐大人知道皇上更看重的是银矿,自然要先把旁的事都了了。且齐大人真坚持追查下去,指不定整个两广的官场,连同京城的官场都要迎来一场大动荡,他及时收手也是人之常情,便是皇上,也未必就愿意看到大动荡发生,皇上就跟一个大家长一样,许多时候也得‘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总归我们记下这次都有哪些人有嫌疑,将来再与他们算账便是,我们可比他们都年轻,肯定比他们都活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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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九回 升官 回京
季善听罢沈恒与赵穆的话,知道这事儿已是定局,再更改不了了,毕竟齐大人虽是钦差,论起品阶来,方大人堂堂一方大员,封疆大吏,比他还要高些,他又知道皇上的心思,当然不会执意做既惹龙心不悦,又为自己树敌的事。
穂州通判、陈县丞之流的低阶官员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同样的,齐大人之类的高官,一样有自己的为官之道。
季善只能苦笑,“还要把那两个人犯押到省府绞杀,届时岂不就是方大人说了算?指不定到末了,那两人连死都不用死了,改头换面一番,又能作威作福了!我虽不希望他们如今就死,留着将来好翻案,可想到他们害了那么多女子,却可能连死都不用死,又实在觉得对那些女子太不公了,咽不下这口气!”
赵穆道:“嫂嫂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我们能想到的事,方大人岂能想不到?所以嫂嫂放心吧,他不会留那两人的,这世上从来都只有死人的嘴巴最靠得住,他如今只有比嫂嫂更希望他俩死的。不过没关系,嫂嫂方才不是说了吗,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他们做过,总会留下痕迹,除了那两人,也肯定还有其他的爪牙以供差遣,将来等我和兄长都位高权重,到哪里都有话事权了,便再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如今我们一个四品武将,一个从七品,在二品从二品面前,确实没有我们说话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