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成亲这么几年来,孟竞待她总是温和有余,热情不足,每每待在家里时,也都是大半时候待在书房里忙自己的事,很少与她待在一起说笑聊天,便是他忙完了说话,也都是些有关家事与女儿的无关紧要的家常话,两人就几乎没有其他共同语言。
那是一个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妻子的男人该有的态度吗,沈四哥是怎么对待季善,怎么无微不至,从眼神都言行都满是爱意,夫妻两个无论何时,都一副有说不完的话的样子的,她可见过很多次。
之前还当是孟竞天性如此,天生内敛少言,每个人的性子也都不同,便是她与季善、与大姑奶奶,不也大不一样吗,——如今方知道,原来都是因为他心里没有自己,有的是别的女人,才会如此的!
还有他每次要去沈家之前,明显心情都要好上许多,他对沈家的事也都是关心备至,每每总会为了他们喜而喜,为了他们的不顺而紧张着急,甚至比对自己和自家的事还要上心。
她以往还以为,那都是因为他与沈四哥的兄弟知己之情,还曾暗暗感慨欣慰过,她的相公着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一辈子能有个这样不是亲生,胜过亲生的兄弟知己,于他、于沈四哥,也都是幸事。
如今方知道,他哪是在为去见沈四哥而高兴,又哪是在为沈四哥即将遭遇不顺而焦急,他的喜怒哀乐,根本都是为的季善,根本就是为的另一个女人、别人的妻子啊!
褚氏之后一直都浑浑噩噩的,眼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感知不到时间的变化,也听不见外面小来小喜的声音,甚至连自己女儿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再想下去了,眼下最该做的,便是去找孟竞问清楚,指不定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可她根本不敢去问孟竞,怕万一结果真是她想的这样,那事情可就收不了场了,她往后可要怎么再面对他,怎么再继续与他做夫妻,同住一个家,同睡一张床?
然她若是不与他做夫妻了,就跟程伯母似的和离,她又委实……舍不得,她的父母家族也不会允许她那么做,她更不可能不顾女儿,不顾她的感受与未来。
那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欺欺人下去吗?
显然这样做更难,她光是想到在自己没出现的那几年,孟竞与季善在会宁时便同住一个屋檐下,日日都能相见,已经快要窒息,已经恨他们两个恨得咬牙切齿了。
怎么可能再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如往常的过日子,一如往常的对孟竞体贴入微,与季善亲近交好?
老天爷实在太残忍了,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屈辱,这样的背叛?既要让她嫁给孟竞,为什么又要让她认识孟竞在季善之后!
季善每每看到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乎乎的样子,会不会还在心里得意过,还在心里同情嘲笑过她?
褚氏痛苦得一整夜都不曾合过眼,等到天亮时,她的眼睛已经痛得针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