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听得房门外一声轻响,男人心里一顿,起身查看,便透过窗子看到一个人影,继而听得有个女声哽咽道:“姑娘,对不起,没能跟着你一起走,希望你别怪我,我家中还有弟妹需要我照顾,我知道你没死,你有白嬷嬷她们照顾,必然是会顺风顺水的,可我不一样。
姑娘,其实我是大公子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大公子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皆因为我递了消息,我以为你会嫁入将军府,到时候我也能跟着当个管事嬷嬷。
大公子那么喜欢你,你不也很喜欢他吗,可为何你们会闹得如此僵硬,那个时候我退缩了,我怕,我怕我跟着你过不好。
姑娘,你一路走好。”
来人正是弄巧,她这几日听闻秋楠院有“鬼影”,心里甚是不安,今日便来偷偷烧纸,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没头没尾、逻辑不清的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以求心安,毕竟她选择留在将军府,没有送她最后一程。
然而她却不知,自己这番无心之言落在室内之人耳中,却成了一把刀,将男人的心脏挖开,挑出里头最阴暗又卑微的一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霍祁年温柔摩挲着手里的木偶,少女眉眼乖巧,娇靥嘟嘟,看着天真烂漫,他如今后知后觉,她的模样,已刻在他心里。
他如此耿耿于怀,不过是因为喜欢她,喜欢而不自知,他看着少女美好如骄阳,心里生了摧毁欲,她若显于众人眼前,难免惹人惦记,她只能属于他,可他不配拥有她,两相矛盾,犹如烈火烹油,如数浇进他的心里,咝咝作响。
他在战场上看过太多人的生死,犹如旁观者般,冷眼相看,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他体会不到。
他如今才知,失去心之所爱,何为痛不欲生之感,好似活人生生从心里挖出一块血肉,无人察觉这种痛。
“喃喃啊,你的确是要了我的命。”
……
夏至已至,知了声声聒噪,山中别庄不似京都炎热,山风清凉宜人,明德王正和尉寒清在凉亭中下棋,两人又开始因为悔棋之事争执不休,一旁的管家习以为常,慢悠悠替两人续了茶水,继而又站在一旁观棋。
“我算了算,自打我和你下棋以来,你悔棋不下百次,你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尉寒清看着这几日春风得意的好友,真是越发让他看不顺眼。
明德王将棋落在棋盘另一处,喝了口茶,笑眯眯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下棋最重要的是开心,输赢无所谓,这是境界,你不懂。”
“罢了,你自己下去吧,我去陪我的干女儿钓鱼去,这见面礼我可给你送来了,你别耍赖啊。”尉寒清将棋子扔在一旁,说着就要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