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凤目幽深,他虚着双臂,不敢靠得太近,唯恐温令儿一心生厌恶,他沉声道:“还记得以前我同你说的故事么?不过那时,我并未说给你听,如今时机到了。”
温令儿并不言语,只低低垂着头,霍祁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他眼底露出几分痛意,继而将自己的故事缓缓到来。
他的父亲是皇帝亲封的镇国将军,长年镇守雁城,他母亲是尚书独女,一次巧合之下两人结识,他母亲对父亲一见钟情,甚至说出非镇国将军不嫁的话,以死相逼。
老尚书疼爱女儿,自然是舍不得女儿受苦,便亲自去求了陛下,赐了一道圣旨,两人便喜结连理,不过两年,便生下了他,原本父母相敬如宾,家庭美满。
然而不知为何在他五岁那年,父亲突然不归家,任是谁去问,也只得一句“职业在身,不便归家”应付,母亲以死相逼,两人发生矛盾,最后他母亲同他父亲越走越远。
他母亲的翘首以盼,最后盼来了他在雁城养了外室的消息,他那时不懂得外室为何物,只知那个消息,让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整个人犹如一朵突然枯萎的花,彻底没了生气。
原本温柔体贴的母亲,一夜之间突然变了一人,稍有不顺意,她会对他破口大骂,重则罚跪祠堂,一跪就是一两日,他又冷又饿,有时只能偷偷从厨房偷吃的,若是被发现,便是一顿毒打。
那个时候他不懂母亲为何如此,不过每次母亲对他撒过气之后便会后悔,一边给他擦药,一边流眼泪,当着他面细说父亲的错。
他一直觉得是他的原因,才导致父母感情产生隔阂,所以无论母亲如何打骂他,他选择默默忍受,直到九岁那年,母亲亲手杀死他养的猫儿,他才知母亲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她将对父亲的不满,如数撒气在自己身上,他的往事,全都是笑话和欺骗,皆是这个京都最肮脏的东西,爹不疼娘不爱,他的生活,全都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存在,变得黑暗。
十岁那年,父亲从雁城归家,理由并非是为了看望他们,而是为了救人,听闻那个女子生了小女儿,需要补身子,所以特地回来取药材,母亲气得早产,生下了霍珍若,失血过多,差点撒手人寰。
他曾经问过父亲,那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记得父亲说那是一个不同于这个世间女子一般的人。
少年时,他跟着父亲去了一趟雁城,并未见到那个女子,倒是远远看了温令儿一眼,那时小姑娘不过七八岁,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衫裙,迈着小短腿,小脸蛋肉嘟嘟地软的不像话,像是糯米团子一般,缠着兄姐给她买糖吃,笑容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他那时就想,这样的笑不该存在,凭什么他活在黑暗中,而她却踩着自己的痛苦,活在阳光底下?他想看着她慢慢失去笑意,让她经历如同自己儿时那样的痛苦,甚至加倍奉上,他想亲手摧毁她。
他一直处心积虑谋划,躲在暗处看着她慢慢成长,终于在她即将说亲的那一年等到了机会,温府家主意外死亡,少女的母亲也去世了,他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找到了温府主母,同她做了交易,让她伸出绝境中,而自己犹如从天而降的神明将她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少女对他生了喜欢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