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寒风凛冽,万物凋零,天沉地暗,昼短夜长,阴雨绵绵,虽是清晨,可依旧昏暗,路上行人稀少,商贩寥寥,只余个别卖货郎挑着担子吆喝着,打破极为怪异的寂静,风声夹杂着吆喝声穿堂而过,最终落在黏糊糊的寒气里。
北风呼啸,将一旁宅院门口的灯笼吹的呼呼作响,马匹发出嘶叫声,只见一个妇人从大门走可出来,身着命妇华服,头戴金冠珠钗,妆容端庄隆重,扶着一旁同样作盛装打扮的少女上了马车。
马匹嘶鸣,只听得马夫一声令下,马车平稳快速往宫城的方向驶去,车轮滚动声极为突兀,惊扰了不少人美梦,然而那些人也只是骂骂咧咧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去。
一个人影站在街市旁,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转身走近小巷,左拐右拐,走了许久,方才在一个四进的宅院门停了下来,瞟了一眼周围无人,便掩门闪了进去。
那人经过影壁,顺着抄手长廊一路往主屋而去,此时主屋里头的少女早已经醒来,正披着毛毯坐在软榻上,全神贯注教着趴在矮几上的男人画九九消寒图,男人极为认真一笔一划描着图,对外头的风声充耳不闻。
温令儿把玩着手中的玉牌,听得外头风声怒号,好似发怒的猛兽一般,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旁的霍祁年察觉,连忙道:“娘子,别怕。”
温令儿看着男人皱着眉头看向窗外,好似在想如何能让这风停止,她无奈笑了一声,就在此时,外头传来白嬷嬷的声音道:“郡主,如您所料,霍大夫人如今正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了。”
“好,我知道了,劳烦嬷嬷拿着酒钱赏给那几个跑腿的侍卫,让他们喝点酒暖暖身子,接下来几日,怕是没有歇息的时候了。”温令儿半合目,懒懒道。
白嬷嬷应声离开,温令儿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陷入沉思,可越想着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好似最为关键的一环并未考虑到,而且这些事发展地未免太顺利一些,她不由叹了一口气。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听到她的叹气声,便将毛笔搁在一旁,疑惑看着她道:“娘子,你为什么叹气?”
“就是觉得这些事情太顺利,反而奇怪,若是出现些许冲突,反而还能让我心安几分,虽然说了你也不一定明白,但假如是你做一件事极为顺利,你会不会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温令儿看着男人毫无遮掩的担忧之意,虽然觉得同他说这些没太大用处,但还是开了口。
霍祁年像是不太理解温令儿口中的“突发状况”是何意,他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方才道:“突发状况是指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吗?”
“嗯,我总害怕会发生不好的事会打乱整个计划,毕竟世事难料,一切皆未有定数。”温令儿看着男人坦诚的目光,虽然解释他也不一定能全然明白,但有时候解答,也是在解自己的心中之疑。
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黛眉紧蹙,心里不太高兴,他不希望她为任何事烦忧,男人伸出大掌碰了碰她的眉心道:“娘子,你那么厉害,就算是有不好的事情,你也一定能解决的。”
男人手掌温暖,温令儿微顿,看着他关切的目光,到底是没有躲开,她舒展开眉头,笑着颔首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评价我,不过也对,既来之则安之好了。”
“娘子,那你给我讲故事吧,上次你给我说的桃园三结义故事还没讲完!”霍祁年见她展露笑颜,便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将手中的话本递给少女,他虽然不知这个想法从何而来,但潜意识里认为他想让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