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冷得人手脚冰凉的天气,孙氏额上却出了一层细汗,她用帕子按了按额角,心有余悸地说:还好只是答应了老太太,尚未和温家正式通气,不然真是无路可退了。
陆行安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外头黑沉的夜色,回道:母亲,江、温两家的关系千丝万缕的,这浑水不好趟,您差点挖了个坑,把您亲儿子活埋了知道吗?
孙氏气得打他:你小子尽说风凉话!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你若是听我的,早日定下续弦,我也不会被老太太说动,应下了今日这件事!
是是是,都怪我。陆行安反手去够被打得发疼的后背,龇牙咧嘴地道,您黑心不黑心啊,下这么重的手,痛死了。
孙氏恨铁不成刚地剜他一眼,把帕子往手上一搭,气馁道:我又哪曾想到,会出现今日这样的变数?老太太同我说,若是这桩婚事能成,宫里那头是不必担心的,她来作保。
她声音低下去:外人不知内情,以为真如流言所说,是温大人窥伺太后内宫,犯了皇家大忌,才被贬黜出京。可我们这些人,哪个不知,温大人实则是因为帮陛下做事,扶持了七皇子登上太子之位,这才彻底惹恼了太后娘娘。
只要温大人不回京,我们娶温家女,陛下乐见其成,太后娘娘更不管此等小事。我是想着,老太太极为看重那温家姑娘,既然她都出面游说了,若能趁机将江家再拉拢一二,也是好的。
陆行安觉得有些好笑:温姑娘毕竟是外姓,若要拉拢江家,为何不娶江家姑娘?
孙氏不吭声,嘴皮张开又合拢,不知该如何说。
陆行安怎么会不了解他这个娘,这是看不上江家其他房的姑娘。
四姑娘江曼柔性子娇纵,是个活祖宗,她求个家宅安宁,不敢娶。五姑娘,是个庶出且不说,性子怯懦,做不了正妻,压不住他房内的妾侍。
陆行安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嗤笑道:那不说这个,您今日看见了吧?永安王府手握兵权,今上、太后,哪一个不想拉拢?何时轮得到我们晋国公府?如今,太后想将宝真县主嫁过去,通过联姻稳固关系。今上呢,赐下异姓王的殊荣不说,今日还特意过府替老太太贺寿。天家,是给足了颜面。您瞧着王爷、世子尽皆恭敬受着源源不断的恩宠,可时至今日,永安王府还能始终站在中立这条线上,就已很是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