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眠心不在焉地给自己倒腾了一顿晚餐,说是晚餐,但看着眼前不成摸样的饭菜,说是黑暗料理都不为过。她吃没两口,便迅速地朝垃圾桶跑去,一边吐一边倒。
漱完口,乔眠到楼上书房办公,好不容易手头的事情做完,肚子饥饿阵阵,松松筋骨,勉强撑起精神,再次回到厨房。
这次她打开壁橱,拿出一包泡面。
十分钟后,一碗味道以及卖相还算尚可的泡面摆在眼前。乔眠一边吃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划着手机屏幕。吃没几口,她又到客厅拿起刚才随便放置的离婚协议书。
不同于自己,何长洲的字较遒劲有力,字迹穿透纸张,如他的人一样。乔眠倾身拿过一只笔,笔帽才刚打开,旋即又被扣上。
她决定给何长洲打个电话。
纠结了一晚上的问题,此时终于下定决心,她松了一口气。
电话打了六遍才打通。
换成以往,只要何长洲那头没人接,乔眠便不会打第二个。因为何长洲总会第一时间接她电话,如果碰到开会时间,他也会第一时间说明。这是第一次她打了许多遍电话,那头还是无人接应。
乔眠难得烦躁。
于是她走到阳台吹风。
今晚风有点大,来自另一个山头的海风,以及山风,吹得脸颊有些难受。好在这点难受尚且是能够接受的。
何长洲终于接电话了。
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想来打破这份沉寂。好像只要没人开口,接下来要谈论的事情就可以避免。
然而天黑之后,便是天亮,没人能够逃避。
乔眠先开口,“文件我收到了。”因为吹了风,又因心里难受,外力与内力的作用下,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含着一股浓浓的悲伤。
何长洲应了一句,然后静默良久才说:“你签完字后给我打电话,我们约个时间去把手续办了。”
乔眠还是觉得他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她现在就站在悬崖的边沿。她不想一脚踏进万丈深渊,她想往回走,而何长洲是将她往回拉扯的力量,她揉揉眉心,压低声音问:“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现在问太迟了,何长洲看着夜光下昏暗的海面,海水漫过他的脚踝,乘着海风,他低低地“嗯”了声。
饶是这样的回复,乔眠仍是不死心,她觉得她还有收脚的机会,她思考许久:“何长洲,当初跟你结婚,我确实不够你直接,像你说的那样,我在一个父母觉得到了年纪就该结婚的情况下,我跟你结婚了。一个来自长辈的压力,一个躲避我的母亲。我知道我结婚后,放在工作上的注意力远大于家里。当然我也说了,我会改。但这需要时间。最后,”乔眠抹去面颊的泪水,她说得极其缓慢,却又十分真诚:“打结婚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离婚的事。”
何长洲听她说完,他能感受到话筒那头略显哭泣的声音。海风时而急烈时而缓慢,他觉得此时他的头脑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