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行渐远,渐渐的听不见了。
沈宥豫站在小茶馆里,眼睛看着扫地擦桌椅的刘阿三,又看看纳着鞋底的塔娜,再看看和女儿盘账的方奎。他动了动脚,就有眼睛盯过来,不是方奎就是塔娜,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生生地在他和她之间设下了天河。
“爹,天气冷了,茶汤要的少,我们改单子上豉汤好了。”
方奎信手在纸上写了几笔,改了豉汤每日备什么料做茶馆这几年是知道的,他问女儿,“豆豉还是买乌衣镇大桥头那家的?”
“大桥头那家原先的老板过身了,现在经营的是他的儿子,做豆豉的手艺不好,前两天不是做了豆豉青鱼,你还说味道有些不对呢。”方年年说。
“那家老板过身了?我记得还年轻啊。”方奎不大关注这些。
塔娜把纳鞋底的粗针在头上别了别,对准了之前鞋底扎眼口的地方下针,针顶子使着力气,针就穿过了千层底。鞋子上已经密密地缝了线,就差这么点鞋帮子的收口处。
“半个月前的事情,走夜路掉水里没的,真是可惜。几个儿子都还没把他的手艺吃透呢,豆豉的味道大不如前,估计生意就这么一落千丈喽。”
几句话说完,就三两下的缝了好几针,这双鞋子不大,是做了给方承意带去书院穿的。“儿行千里母担忧”,虽说把儿子送去书院读书能省不少心,但冷不丁不在身边了,也是怪舍不得的。
“那是可惜了,那以后去买哪家的?我记得乌衣镇也没有谁家的豆豉做得比大桥头的那里好。”方奎问着。
方年年说,“就大桥头对面支了摊子的,那家的豆豉可以。是大桥头那家的徒弟开的,得了几分真传。”
“徒弟分家出来另做?”
方奎听出了里面的猫腻。
“谁知道他们家里面有什么猫腻,不关我们的事儿。”塔娜收了线,朝着丈夫、女儿展现着自己做的鞋底子,“瞧着怎么样?布是一层一层用浆糊弄出来的,板正得很,穿在脚上肯定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