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见状,吃吃笑了一声,盯着宁汝姗的脸,小声说道:“真像啊。”

“什么?”

“当年奴才为保护官家脱身遇险,被关在地下室数十日,全凭一口气活着。”安定早已习惯弯腰,更别说是现在虚弱的样子,整个人佝偻得越发厉害了。

宁汝姗冷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韩相就是这样出现的。”他陷入回忆中,整个人沉默却又兴奋,“甚至贴心地给奴才递上一条白帕子,叫奴才遮着眼睛。”

那样的矜贵温柔的人,只需微微一笑,就能让人如沐春风,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为他披荆斩棘,更何况,此刻的他竟然落在肮脏的地面,即使对着卑微腌臜的人,依旧不改其和善体贴。

当时的韩铮与他绝望中突然出现,又能在泥泞里温柔可亲,任谁也不会拒绝这样的片刻人间温暖。

他其实是明白官家为何如何惧怕韩铮。

毕竟这样的人,太过耀眼,太过光明,只要你心中藏有一点龌蹉,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他本可以不必回头救我的。”

安定缓缓说着:“大概是官家求的吧,官家人不坏的,他就是,就是,就是之前过得太苦了。”

容宓冷冷说道:“过得苦的人多得是,中贵人不妨去问问那些被他害死的百姓和将士,谁不苦,谁不难,这不是一个人蔑视他人生命的理由。”

安定凄惨一笑:“是了,是我糊涂了,人人都苦,可我的十二郎也很苦啊,你们一个个都是学富五车的读书人,都是胸怀天下的能人,可十二郎在此之前不过是一个冷宫少年啊,她被你们推上这个位置的时候,甚至连着四书五经都不会。”

宁汝姗沉默片刻后柔声说道:“可官家也有学富五车,也有胸怀天下的机会不是吗,天下大儒尽出翰林院,当年韩相为帝师,十八位大儒轮番为官家授课,人心若是坚定,自然可以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