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笋下意识追了上去。
她明知自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去接触她在未来认识的人,可不知为何到甚尔这里就破了功。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她想借一件外套,又或许是因为她实在饿得受不了,很想吃一口热乎乎的关东煮。
再或许,单纯的因为,那是甚尔。
他们一前一后,隔了十几米,路灯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立花笋走路不快,从前他们一起回家时,甚尔总是会故意放慢步伐等她。
而这一次,伏黑甚尔走得很快。
立花笋不得不跟着加快脚步,终于在快要追上甚尔的时候。
她蓦地停住。
在路口的地方,有一个拿着围巾的女人在等甚尔。
伏黑甚尔把其中一杯关东煮递给女人,熟练地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
女人顺势帮他把围巾戴上,埋怨一般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没有戴围巾,我担心你感冒,才追过来的。”
伏黑甚尔耸肩,脸上的表情写着我怎么可能会感冒,但还是乖乖低头任由对方给他戴好。
“这可是我亲手织的围巾。”
女人有些骄傲地说。
“虽然样子不如商店里卖的好看,不过很保暖哦。”
甚尔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知道了,以后我每天都戴。”
那条蓝黑相间的围巾,立花笋曾经见过,多年后的冬天,围巾已经很旧了,甚尔依然戴着。他说那是他第一任妻子留给他的东西,毫无疑问,眼前这位短发的女性就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小惠的妈妈。
呼啸的寒风吹过,立花笋站在阴影处,手脚冻得有些发麻。
她抬眸,望向与妻子说说笑笑,一同分享关东煮的男人。
她很少见到甚尔露出那样温情的表情。
从她认识伏黑甚尔的那天起,这个男人的脸上就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除了金钱,他对一切都无所谓,甚至连自尊都可以放弃。
众人记得他是术师杀手,是天与暴君。
唯独忘了,他也曾是个普通男人,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只是那份美好很短暂,如流星般转瞬即逝,才会把他变成后来的样子。
立花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那里空空落落,她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绵密的疼痛隐隐传来,令她想起那个格外冷的大雪天。
其实她早就不恨他了。
恨是爱的伴生物,在那份爱最炽热的时候,被一刀斩落,才会有强烈的恨意滋生。
她曾经介意过甚尔心里有那样一个人,遗憾自己没能更早认识他,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撼动那抹已经逝去的月光在他心中的位置。但如今,当她真的亲眼见到他们一起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些酸涩的情感全部消散。
她只剩一个想法,她希望他能幸福。
一滴眼泪顺着立花笋的脸颊滑落。
伏黑甚尔一手搂着妻子,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脖子上,手臂的肌肉却紧紧绷起。
立花笋了解甚尔,那是他戒备的动作。
他很早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但不想让妻子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出手。
立花笋也不想惊扰到他们,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
又是一个人了。
孤寂感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立花笋很怕孤独。
可能是因为童年失亲的关系,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虽然被富冈老师收养,但她很长时间都无法适应新的环境,常常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所幸鬼杀队的大家都很友好,也很关心,才逐渐走出来。
再后来,她在学校里有了许多朋友,又认识了高专的大家,生活充实而快乐。
直到这次通过食骨井穿越时空,来到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让她回想起刚失去父母时那种深深的孤独感。
天色完全暗下来,立花笋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她正思考着自己可以去哪里。
空气中忽然闪过一股咒力的气息。
是咒灵。
每个时代的人们都有负面情绪,孕育出各式各样的咒灵,哪怕是经济发展相对较好的时代不例外。
根据咒力判断,这只咒灵的等级不低,至少是一级。
立花笋从失落中打起精神,她拿出破魔弓,奔向咒灵所在的地方。
没想到有人比她来的更早,立花笋赶到战场时,战斗已经开始了,爆炸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一个凝聚着大量咒力的小型黑洞向咒灵扔去。
这是……苍?
立花笋一愣,随即睁大眼睛。
咒灵的对面,使出「苍」的咒术师,是一个小男孩。大概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头耀眼的银发,缀着细碎冰河的钴蓝双瞳,五官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