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尽管察觉不对的道明寺第一时间给室长去了急电,但赶过来毕竟需要时间。相较青之王宗像礼司能及时赶到中止战局,明显是步步紧逼的布伦希尔德和无法脱战的齐格飞下一秒记分出胜负的可能性更大。

……而所谓的“分出胜负”,局势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两名从者的幸运值属性一栏数据同样是【e】,但目前看来,明显是陪御主出门逛街都能恰好碰见万中无一的天敌的齐格飞幸运e得更彻底一点。

从职介相性上看,saber面对ncer原本应该是更占优势的,可对方的属性压制完完全全扭转了这一点。

那柄长/枪的确如后者所说,每一次攻击都在变得更加沉重,一开始还能勉强招架的齐格飞已经逐渐感到体力不支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下去,鏖战越久就越是会陷入不利。

趁着现在解放宝具,借助【巴尔蒙克(balmung)】能够储存真以太、耗魔较之普通对军宝具更少的特性发动攻击,也许能够逆转战局——但是他并没有把握。

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试了。

他深深呼吸,重整旗鼓,迅速同酝酿着下一击的布伦希尔德拉开距离、着手准备引动储存在剑柄宝玉之中的魔力,与此同时,宝具的解放语已经含在舌尖。

对面的女武神看出了他的打算,神情罕有地凝重了些许。

她同样选择后退一段距离,将宝具收于身后,枪尖斜斜指向地面,做出了将其解放之前的起手式。

“【传达到、传达到、传达到,我的……】”

——直至死亡拆散两人(brynhildromantia)!

但宝具的解放语堪堪念诵过半,却突然毫无预兆地从中止歇,被硬生生掐断了。

不仅仅是因为作为敌手的齐格飞突然身形不稳、不仅被迫打消了解放宝具的念头,甚至从身周逸散出大片雾状的金色灵子,连自身的实体化都难以维持,明显是御主那边的魔力供给出了问题……

更加主要的原因是,一截表面密布着狰狞骨刺的暗红枪尖从布伦希尔德胸口猛地探头,带起向前喷涌出去的、高高溅起的大片血花!

对隐藏在暗中的第三人毫无防备,灵核被一击破坏的女性从者并没有战斗续行之类的技能,这一击之下,已经写定了出局的命运。

这具形体残存于世的最后时刻,待到面上浮现的愕然神情消逝之后,肢体末端已经开始化为灵子的布伦希尔德甚至没有尝试转过身来、攻击最后出现的这名坐收渔翁之利的陌生从者,而是痴痴地向着齐格飞的方向伸出了手。

半透明的纤细指尖,徒劳地抚摸着无法触及的、与爱人相似的幻影。

“齐格鲁德……晚安……”

丝毫没有受到触动的袭击者漠然地将魔枪抽出,拧动手腕甩去枪尖上尚未蒸发为金色光雾的血。勉力维持着实体化的齐格飞大口喘息着,隔着飘飞的烟尘与逐渐消散的金色灵子,抬眼与他对视。

手臂、腰侧和下半身被暗紫与赤红交杂的狰狞骨质装甲所覆盖,尾椎处延伸出两侧生有狰狞对刺&303记40;、蜈蚣般的长尾,正不耐烦地缓慢摆动着,不经意的剐蹭将水泥地面刮出深深的沟壑。

突然出现扭转占据的从者佩戴着和铠甲同色的暗紫兜帽,裸/露在外的胸腹是漂亮的浅褐色,有着令人移不开眼睛的完美轮廓。

胸膛上绘制着大片鲜红欲滴的古朴纹样,双眼下方也有类似风格的红色菱形,被那双杀意凛然的血色眼眸注视着时,禁不住会产生被凶兽锁定的错觉。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毫不掩饰的、令人本能为止战栗的强大危险感。

被这样一位刚刚在自己面前一击杀掉了ncer的高危分子冷冰冰地凝视着,仿佛封冻湖泊般的血眸似乎写满了直白的死亡预告,换做其他人,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视作敌手吧。

但这道令人印象深刻的黑红身影,齐格飞其实是认识的。

那是在他尚还身为第一位御主可妮莉娅·冯·爱因兹贝伦的从者时,某次不经意间和那位金光闪闪的archer产生了冲突。

实在无法取胜的情况下,当时作为可妮莉娅盟友的栉名琥珀短暂地召唤出了自己的从者,也就是面前这位真名不详的berserker,才暂时将对人造人极为厌恶、想要斩草除根的archer击退,为两人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时间。

相关的记忆之所以如此清晰,除了berserker那副深渊魔王般的造型过于具有冲击力这个原因外,更多的是栉名琥珀将其召唤出来所付出的代价。

berserker(狂战士)职介以剥夺理性为代价,对从者进行超越英灵性能的强化,但同时也因为这种强化大幅增加了魔力消耗,御主的负担会相当沉重。

甚至历次圣杯战争之中,多次发生过berserker的御主被从者生生抽干魔力而丧命的事故。

即使只是勉强供给了自己的从者约实体化十分钟左右的魔力消耗、甚至未能支持后者发动宝具,在击退archer之后,魔力被严重透支的栉名琥珀便陷入了深度昏迷,足足被可妮莉娅照顾了一周有余才醒转过来。

……而现在,少年的身上同时背负着两份契约,必须提供足以支持saber和berserker两名从者一同现界的魔力。

而栉名琥珀选择这么做的理由,也是显而易见的。

齐格飞被布伦希尔德严重克制,如果放任局势继续恶化下去,无疑他会失去saber这张手牌。

berserker的插手是必要的,如果能将作为齐格飞天敌的布伦希尔德成功踢出局,那么这次放手一搏就算是值得。

但前者是栉名琥珀深藏起来不肯示人的底牌,明面上他仅仅是齐格飞的御主。如果berserker一出现齐格飞就因为供魔不足而无法维持实体化,那么再迟钝的人也会察觉二者之间的联系——所以,他必须行险。

哪怕会透支魔力、冒着一不记小心被抽干的致命风险,也必须维持两名从者同时存在,只有这样,才能割裂作为黄雀的berserker同自己的联系。

转瞬之间理清关节的齐格飞嘴唇紧抿,被胸腔中涌动的担忧和愧疚所扰,神色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地理解了对面御使魔枪的狂战士那个冰冷眼神的意味。

【没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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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异状,栉名琥珀已经提前一步返回了酒吧之中。

吠舞罗的其他成员都跟随作为王的周防尊行动,闹闹哄哄地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而他看清局势、决定将berserker召唤出来之前,知道自己会因为缺乏魔力而陷入昏迷的栉名琥珀选择先远离战场,至少退后到不会被波及的地方。

除了此刻空空荡荡的吠舞罗,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魔力回路因为超负荷运转而陷入难以忍受的剧痛,他像一条脱水的鱼,只觉得每次呼吸时吸进肺里的不是空气,而是烧灼的火炭。

浑身上下每一处骨骼、每一丝肌肉都宛如被蚁群咬啮般酸胀不已,几乎令神志抽离的痛楚让平日里不起波澜的死寂红眸失去焦距,蒙上了一层薄纱般的水雾。

弓一般绷紧的身躯不住痉挛,指甲早已刺破掌心,渗出缓缓滚落的鲜红血滴。

但是……但是……不能就这么放任自己昏迷过去。

这次没有可妮莉娅在身边,至少他要坚持到战局尘埃落定,从回来复命的从者口中知道结果。

似乎有轻得无法感觉到的阵风从身边吹过,被汗湿的额头感到一丝稍纵即逝的凉意。栉名琥珀撑起重若千钧的眼皮,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唇缝中挤出低如蚊蚋的嘶哑声音。

“berserker……敌人,杀掉了吗——?”

“那是自然。”

在得到言简意赅的肯定回答之后,长长松了一口气的栉名琥珀阖上眼睛,在喃喃之余,终于放任自己陷入了浓郁的黑暗之中。

“太好了。我一直坚信……berserker、是最强的。”

半晌之后,以灵子化状态守护在陷入昏迷的少年身旁的从者,发出一声难以描述具体感情的低声轻嗤,便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称不上温柔的夜风从破损的窗户中灌入,有关栉名琥珀的个人资料原本被匆忙离开的周防尊随意搁置在桌面上,此刻被吹动得一页页哗啦啦翻开,最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飘落下来,倒扣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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栉名琥珀刚刚出生的时候,栉名穗波原本是很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