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家伙,在肆意动用身为王权者的力量。
明明状态已经差到近乎苟延残喘的地步了,不得不依靠长时间的睡眠来维持稳定。
这种情况下再使用力量,无异于把自己向通往地狱的道路上狠狠推了一把。
——作为当事人的周防尊,理应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这一点才对。
所以是发生了不得不动用力量的意外状况吗?
但即便发生了意外,那又怎么样呢?
归根结底,即使东京突然被外星人入侵,状态差到下一秒就有可能崩溃的赤之王也应该乖乖留在吠舞罗安心休养。
外界的日常事务也好、意外事件也罢,只要不做关注,全部交给氏族去处理不就好了吗——?
这样就能压制那份躁动的力量,确保自身在抬眼可见的未来存活下来。
【但是,如果如此行事的话,就称不上是周防尊了吧。】
不是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满不在乎地将之无视,依旧我行我素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罢了。
而吠舞罗的成员、他所认定的家人们,也正是因为全然理解自己所信赖着的王的想法,所以才没有做丝毫阻拦,只是站在他身后,决定陪他胡闹到最后一刻吧。
但遗憾的是,栉名琥珀并不是这群人中的一份子。
齐格飞在命令之下化为半龙形态,遮蔽天日的灰色龙翼背后缓缓舒展开,微微震颤之下,发出撕裂空气的音爆声。
将栉名安娜放置在臂弯之中,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环紧了御主的腰肢。
一者是洋娃娃般的十二岁孩童,一者是体格尚未完全长成的纤弱少年,对从者来说,并不比举起自己惯用的武器更加费力。
少年的身形被整个笼罩在龙翼投下的阴影之中,全身心信赖地倚靠在自己身上,宛如下一秒就要融为一体一般。
摒弃脑海中多余的念头,齐格飞低声叮嘱了一句“小心”,随之响起的是翅膀卷起的涡流的啸响。
尾音还兀自在空气中回荡着,几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noblood!nobone!noash!!”
街道上的气氛已经被推向了最高潮,周边的商铺尽皆大门紧锁,听见动静的行人也以最快速度绕开了这片区域,生怕一不小心卷入能力者们的冲突之中。
吠舞罗的成员们将手中的武器举向高空,狂热地呼喊着口号。
在他们的簇拥下,红色短发的高大男性将双手随意地插在衣兜里,间或懒洋洋的打个哈欠,神态散漫而浑不在意——仿佛这里不是冲突的最前线,而只是巡视自己领地的平淡日常罢了。
气氛已经剑拔弩张,最为细小的冲突都可能导致擦枪走火,每个人的神经都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青之王宗像礼司几不可察地微微叹气,面上依然维持着惯常的平和与冷静。
戴着细框眼镜的青年右手虚虚搭在剑鞘之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老熟人赤之王。
“你的状态已经很差了。”他平静地叙述着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的事实,“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和scepter4起冲突吗?”
周防尊将香烟从唇边拿下,若有若无的笑容隐藏在灰白色的烟雾之后,显得极为浅淡。
“嘛,既然scepter4的室长服软了,那么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只要现在退去,我也不是不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对方王剑的状态实在堪忧,被挑衅了的青之王决定选择无视。
实在不想看见迦具都陨坑的惨剧在东京重演,宗像礼司默默下定决心,希望能尽力将冲突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弑王”这份责任,理所应当由我来承担。】
尽管和周防尊处于名义上的对立面,但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在内心深处,对于“敌人”这个称呼纯粹与否,两人都心知肚明。
——或许足以称得上“友人”。
无论是出自私心还是公义,尽管明知坠剑之日迟早有到来的那一天……
但下意识地,宗像礼司还是希望能晚一些。
再稍微晚来一些吧。
身周的同事、以淡岛世理为首的青服们都已经攥紧了剑柄,默默等候着室长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