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是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的。
“好险,你差点就被杀掉了!”
世界意识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谢了。”直哉有气无力地哼哼一声,缓缓又闭上了眼睛。
“欸,你别睡啊!”世界意识着急地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自己祸害成这样的呢,怎么我一个不留神,你就差点死掉了?”
直哉不堪其扰,把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无奈地从缝隙中看它。
“没什么……和恶魔打了个赌而已。”
“恶魔?”世界意识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对,恶魔。”
一个极度擅长玩弄人心,而且十分以此为乐的大魔头。
直哉把自己在平行世界的经历简短地给世界意识复述了一遍,简单来讲,他就是遇到五条悟,吃瘪——遇到其他人,让他们吃瘪——遇到宿傩,再次吃瘪。
“首尾呼应,有始有终。”世界意识为他这次旅程做出了自认为恰当的评价。
直哉:“……”
虽然用的都是好词,但总感觉它是在嘲笑他……希望是他的错觉。
然而有一点,世界意识始终想不明白,它问道:“既然知道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和两面宿傩立下束缚?就算不理会他,你也能保住自己和伏黑惠的性命吧?干嘛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狼狈吗?或许吧。直哉沉默了很久,最后说:“这是我能为他所做的一切了。”
他所要做的并非只是保住自身和伏黑惠的性命那么简单。
按照伏黑惠的说法,咒术界原本是有意愿将两面宿傩的手指连同虎杖悠仁一起除掉的。他们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正是因为有五条悟的一力担保,而五条悟愿意出面担保又有一部分是看在伏黑惠的请求的份上,所以究其根本,虎杖悠仁能活下来,与伏黑惠当初的选择息息相关。
假如虎杖没能及时控制住宿傩,导致他利用自己的身体作了恶,那么为他做担保的伏黑惠也会受到牵连。即便有五条悟在,没人能在实质上追究伏黑惠的责任,但这个孩子一定会自顾自地把那些被害死的人当做自己的责任担在肩上,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承担自己的选择所造成的后果。
直哉不想让伏黑惠经历这些,所以他必须想办法保护那些普通人。
面对近乎完全体的诅咒之王,直哉没有胜算。他的体力和咒力都在先前几场战斗中消耗殆尽,能站起来是多亏了家入硝子的治疗和泡狐龙攒下的糖豆。以这种状态从宿傩手下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他能做的就只有答应宿傩的条件,以自身陷入危险为代价,换得其余人平安无虞。
他语气近乎平淡地说:“不这样的话惠会伤心的。”
世界意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说出一句:“你对你侄子可真不错。”
直哉满身是伤,却依然神采飞扬地答道:“当然了,我可是他的长辈,要帮他撑起一片天的。”
当初他的长辈没能给予他的一切,他统统都要塞给惠和真希真依,直到他们小小的怀抱里装不下这么多爱意,直到他再也没什么拿得出手。
“即使那只是平行世界的‘惠’?”
“即使他只是‘伏黑惠’,即使他不认得我。”
看着直哉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世界意识忽然意识到他骨子里有某种极强烈的付出精神,过于强烈了,以至于他很可能因此而毁掉自己。
不过它并没有提醒直哉,这对它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何苦多嘴呢?
它只是提醒直哉道:“你这次差点被两面宿傩杀死,短时间内应该是进不去这个世界了。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回恶鬼的世界吗?还是留在虚无空间里先把伤养好?”
“那边的时间到了关键节点吗?”
“还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