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还是尽量早回去。”友人b反对,“——嗳,不过真回去也就好辞职了,低年资律师哪有不通宵的,除非爬到我们这个位置,那还能有点个人生活。”
“想做这行那只能正面面对这个矛盾了,逃是逃不住的。除了自己搞定,也没人能够帮她。”元黛讲,她托着下巴,大概是喝多了酒,双眼一闪一闪,“如果没有别人推一把,居中调停,我不太看好。曲家的母女关系应该问题很大。”
“怎么讲?”友人a饶有兴致。
“只是一种感觉,”元黛神神秘秘地说,被嘘了才笑开来。“小曲想要逃离原生家庭的愿望很急切,她太渴望成功了——这本不是她这个家庭出身的年轻人最急缺的东西。”
没人质疑她的观点,虽然这都是平常人不深入接触很难看出来的东西——她们都39岁了,已经是成功的律师,对人性本就有超出常人的认识。
“曲太太事业很成功吧。”友人a说,“这又印证了我的观点,女强人往往不能兼顾家庭——好老板再没有没控制欲的,那种旺盛的控制欲落到家庭里就是灾难。看看有钱人的小孩有多少要看心理医生就晓得了,我们处理了多少这样的案子?继承权变更,监护关系变更,不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认证——全都是一泡污!”
“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元黛摆摆手,“曲家是该去做一下亲子心理咨询,但这不是我们的问题,哎,对了,我和你说,你们知不知道f省的环保新规定……”
她一边说一边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看着这两个和她约饭闲聊的好朋友,唇边浮上一抹暧昧的笑意——元黛今年毕竟已经39岁了,还是一个很成功的律师,像她这样的人,很可能每句话都有一些特别的用意。
第8章 同事
曲琮把自己的积蓄从余额宝里转出来,开始在中介a上看房子。她很高兴自己没有太多奢侈的爱好,不至于搬出家里还要问妈妈拿房租钱——曲爸爸当然也有收入,但s市一贯太太当家,他也不敢背着妻子支援女儿,最多为曲琮说两句,‘在单位附近租房子不是很正常?年轻人刚参加工作,总要加班的呀’。
“要加班也没有天天加到后半夜的吧?”曲妈妈对曲琮这份工作越来越反感,但这个话题持续了半个多月都没结果,曲琮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定,在无数的争执之后,曲妈妈不知道是不是听了什么老姐妹的劝,居然松口同意她出去租房子,“你要出去住也好,进社会就是大人了,培养一下独立能力,住几个月不行再搬回来的。”
要在陆家嘴一带租房子,成本肯定是高的,曲妈妈这是怕把话说太死到时候曲琮不好下台,一口气撑下去反而撑过新人律师最艰难那段时间,翅膀硬了就真飞远了。这无非就是战斗策略的转换罢了,曲琮和妈妈斗争久了,战术素养也高,她自然不会戳穿母亲的心思,私下还问爸爸要一点钱傍身,以此迷惑母亲,让曲妈妈以为她积蓄不太多,迟早弹尽粮绝向家里求援。
不过陆家嘴这里房子也的确是贵,靠近s市中心大厦,地铁两三站路的房子,略微看得过去的也要七八千元,一室户还特别少,曲琮能搬出来住已经是斗争后的结果,曲妈妈不可能放女儿自己看房,当然她的概念里也没有合租这回事,她陪曲琮看了一个周末,最后择定一个两室一厅的公寓,距离办公楼两公里多一点,早上可以坐地铁也可以骑单车,晚上加班后过了高峰点,打车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这样的房子一个月要一万零五百,房东看曲琮谈吐文雅,而且是单身租房,免了零头。押一付三,四万块开支出去,曲琮的小金库倒没见底,但也因此异常关心非诉律师的收入前景,她向朱律师打听元黛一年赚多少钱。
“这个谁知道!合伙人的收入一向都是机密,就连我们的工资按道理也是互不公开的。”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几大律所的新人价也都不是秘密了,华锦这边新人进来实习期三个月,转正之后就拿税后两万,如果跟了大项目,完成以后会有奖金,这个是另外计算的,旱涝保收的就有两万,按部就班做两年之后,升到中年级一个月三到五万不等,视业务能力而定,高年级律师一年就要有百万了——不过一个律所高年级律师并不会太多,新人到中年级,中年级到高年级,计划岗位是慢慢减少的,上升的每一步都会有人离开,有些是主动的,有些是被动的。但很少有新人律师干了两三年之后,得不到涨薪还一直拿起薪混下去的现象,在这里混性价比太低了,都会选择去企业当法务,可能拿得少点,但不用加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