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帛仁盯着北边的小径,上方陆陆续续下来一批人,打头的正是方天绒,身旁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想来是贾奉,后面则跟着一长串的队伍。
“此话实是有些耳熟啊。”他幽幽道,“是不是在哪听过呢。”
姜小乙想起上次玄阴宝剑一事,没能吓住他,干笑两声道:“这回是真的。”
钟帛仁:“说来听听。”
下方,方天绒和贾奉已经到了狼头寨北口,看门的喽啰迎上前来,将他们的马匹牵走。方天绒依然走在最前面,带着贾奉和一干弟兄进入寨中。
直到他们跟刑敕碰了头,姜小乙还是没说话。
钟帛仁:“怎么不吭声了?”
“还是以后再说吧。”姜小乙咂咂嘴,“这事要解释起来麻烦得很,我怕再这样闲聊下去,要耽误正事了。”
“……正事?”
钟帛仁眉毛微挑,目光仍落在下方的匪众身上,语气带有微微的考究。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游龙山的土匪,但他深感,此时不同彼时。当年他来到抚州,可谓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恨不得将自己当根蜡烛燃尽,烧遍满山野匪,为朝廷换来生机。但现在,天地早已变了颜色,曾经滔天的意念,如今也不可避免地淡化了许多。
不过……
他转过头,身旁的姜小乙也盯着匪寨,她的眼睛在初秋的雨水中,显得更清更亮了。
从前她在他手下做事时,貌似也是这样,看起来吊儿郎当,实则事事认真。
姜小乙自然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道:“怎了?难道不是正事?”
“当然是。”他面带浅笑,缓缓道:“于我而言,这仍然是正事。”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姜小乙顾不得细究,离得如此近,她更加被他的神态所吸引,雨水将他的眉眼衬得冰白如玉,透着一股内敛的清澄,他的笑宽和而包容,又意味深长。山间夜雨,气候寒凉,但他唇色如润,呼吸沉稳绵长,明显气血饱满,内息充足,让人在冰冷的深夜,观出了几分热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