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那脑子里已经完全因为这场劫而疯魔了的长发男人突然撤开两个人抓在一块的手。
方定海失明后,剧痛无比的眼睛眼前黑漆漆一片,他长年累月只抓着佛珠一遍遍诵经的手里一下落空,他心里因为顾东来的离开而泛起不可名状的空,然后面色苍白的白衣僧人顾不上自己,才用手一把魔住床榻就赶紧追了半步出来。
禅房的门撞开半边,外头狂风下的大雨把二人的衣服都弄湿了,两个人一下一前一后地争执着,站在深夜下着大雨的寺庙中央。跌跌撞撞下,他们背身而站却像是隔着一生一世都跨不过的距离。
顾东来的一条肩膀垂着,长发湿透着搭在面颊上。他闭着双眼,一滴滴雨水从他双眸,鼻梁下滚落。
而身后的那个身体还虚弱的人明明手上匆忙中拿到了一把庙里给香客们的伞,却只是一只手苍白地抓着,并不撑起,只和一起在这大雨中对立注视彼此。
他们像两个踏入世俗世界的凡人般被寺庙中的大雨一盏盏庙内的灯照的面颊血色充满眼梢,接着,等在这儿身上已经湿透了大半的顾东来一下望进了方定海的眼底。
可因为方定海的使命,陷入情绪极其糟糕状态下的顾东来没有走过来。只是以那样完全不把二人之间的情义再当回事的姿态,抬手拂过僧人面颊下方的一滴冷冰冰不知是雨水还是其他的东西,让自己那冷白的手指尖越来越红。
然后,长发男人先将自己肩膀恶狠狠撞上二人身体一侧,作势埋在他脖颈一边的他才歪着头,以一种对这个年轻僧人近乎痴恋却也着迷的姿态,蘸着这滴水珠放回自己的舌头旁边碰了一下。
他尝着那一滴手指上参与的僧人身体皮肤上的雨水,唇舌却冷的厉害。
而他们明明甚至完全没有接触到彼此的一寸皮肤,却因为这相隔这距离的脑海中臆想,各自的耳朵身体都起了一层细细的战栗感。
他这样好像在低头深情地吻着这雨水。却又好像是闭目贪恋而着迷地回忆着这一滴雨水曾经流淌过的这个人额头,眉毛,鼻梁,那眼睛一定生的很好很俊美,让人总忍不住和他对视,让人总忍不住,总忍不住——
恐怖的雷声划破半空,二人头顶黑沉沉的阴暗夜空,还在不停地从廊上屋檐下着冰冷大雨的耳边,似乎有一位年迈的僧人在对着山下的痴迷世人低低地说着佛经中的隐晦古语。
魔女的错,就是痴心妄想地妄图跨过二人四百年的距离爱上佛陀的弟子。佛陀弟子的一切如此光明神圣。可魔女对他的爱只停留在肉身皮相上。
这样肤浅而充斥着私人占有欲的爱,如果在十年,百年之后,又如何维持。到时候,魔女的爱和不爱,都是对他心中光明最大的亵渎。
更还会……活生生害死佛陀。
也是这么想着,在雨中一个人站立的顾东来突然毫无预兆地大步倾斜下身子扣住这人一边的手掌心,同时一把抱住他的僧衣下的后背将对方抵在二人墙上,又用一只手将自己衣料下的胸膛,随手指而解开那上衣的大半扣子。长发明王作为男人却也对众生有着绝对诱惑力的身体在这夜里无声无息地向一个人敞露。
他被雨完全浸透了的发丝还是那么贴在面颊上。可这个人却像是一个本性如此的邪魔般不知羞耻地对僧人露出心口长长的刀疤,和那受刺激而泛着微妙红色的皮肤,那领口边缘直至内里,成年男性的腰线的柔韧和美好简直梦勾起了人原始的回忆哥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