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时,能看见零零星星的农人在田地间穿梭,他们有着共同的特征,身穿简朴粗糙的布衣,挽着裤腿,赤着双脚,因长期弯腰的后背在站直后依然微微驼着。
“这些每日扛着锄头的农民,最是弱小,最是悲惨……同时,也最是强大。州级官员用苛税重役来奴隶他们,县级官员用各种名义强征物资来迫害他们,官员们派来的小吏在征收过程中还会各种克扣数目,中饱私囊。”
“穷尽精力应付了官吏后,地主豪强又会想尽办法兼并他们的田产,让他们从农民变为奴隶。”
方庭之沉默不语地听着,脸上露出属于农民之子的同情和束手无策的无奈、悲凉。
“这还不是结束。”李鹜眺望着远处的田野,轻声道,“在官吏和豪绅的压迫之后,还有强盗和贼人,将他们手中的最后一点积蓄抢夺干净。”
“……当活着也成为一种奢求,不去造反,难道要躺在漏风的屋顶下等死吗?”
“大人是想……”
李鹜转身走回桌前,从一众文书的最底下抽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方庭之。
方庭之粗略扫了几眼,上面的字迹并不美观,很多字甚至难以辨认,但他依然只是寥寥几眼,就不得不中断下来,抬起震惊的双眼看向李鹜。
“大人是想精简闲职,立新法考核官员?”
“在我的地盘,没人能让老子吃亏。”李鹜眯眼道,“吃了,也要给我加倍吐出来。”
“这是我和夫人一起想出的法子,夫人说你做过县官,实干经验丰富,让你再来做最后的查漏补缺。”李鹜说,“你拿回去仔细看看,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下官惶恐,能得大人和夫人信任。”方庭之连忙躬身道,“下官这就回去仔细研读,尽快答复大人。”
“还有一件事——”李鹜说。
“大人请说。”
“在我房间隔壁,清理出一间公房来,作为夫人今后的办公地点。”李鹜特意道,“大到门扉宽度,小到一张纸,只能比我的好,不能比我的差。我也不希望有人因此在背后嚼舌根。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