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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再装模作样,数月前,你随陛下亲封襄州知府李主宗接任镇川节度使的圣旨一同来到襄阳,与你同行的还有你母亲方氏。你们二人在安喜寺佛殿里交谈时,我就在佛像背后!我亲耳听到,方氏质问商江堰决堤一事是否为你所为,而你默认了她的质问!你为了一举铲除不听使唤的前镇川节度使李洽和盘踞京畿的叛军,竟不惜炸毁商江堰,让四州城池沦为汪洋!”

场中央的篝火最后挣扎了一下,熄灭了。

沈珠曦心中的火焰却越烧越大,越烧越熊。她娇美柔弱的面容上涌动着悲痛和愤怒,杏眼中波光涟涟,闪动的却是充满力量,毫不退缩的战意。

“你为了一己私欲,不惜炸毁商江堰,让大水淹没三十余郡,以致死者蔽川,漂沉旬日——”

“数月后,严冬来临,饿殍满野,受灾最为严重的京畿地带,人或相食,或相卖为奴婢,死者日数万人——”

“这些惨状——”

沈珠曦含着泪光,强压着喉咙深处的泣声道:

“光风霁月的天下第一公子,午夜梦回时,可曾见过?”

“洪水肆掠,百姓受害,微臣和公主一样悲痛。”傅玄邈淡然道,“只是,公主指控微臣,除了你的三言两语,可有确凿证据?”

“我亲耳听到!安喜寺的方丈可为我作证,那一日,我和你们母子都在寺内!”

“公主说的若是安喜寺的空来方丈,”傅玄邈眼神漠然,“方丈已于一月前圆寂了。”

“你竟然杀人灭口?!”沈珠曦的眼中冒出火光。

“公主说笑了。”傅玄邈道,“我有什么必要杀人灭口?”

“就是为了现在无人为我作证——”

“即便方丈圆寂了,也还有寺中的小沙弥可以作证。微臣有何必要灭空来方丈的口?”

傅玄邈紧接着说:

“公主在民间流落两年,性格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不但精神紧张,昼夜难眠,还总是疑神疑鬼,喜怒无常。微臣能够理解公主如惊弓之鸟般的内心,但是草菅人命,炸毁堰堤的指控太重了,微臣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