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整个景家,大约只有在那个人的面前,景以的态度会稍微好一点。
“听说你回来,当时就想过来看你,谁知道言言生病了,一时间走不开,”景婉表情亲和,“阿以,你可别怪姐姐才过来看你。”
慕西许:“言言?”
“就是你侄子,”景婉一提到自家小孩,脸上忍不住带着笑,“现在才三岁,调皮着呢,总是离不开人,这次哄了半天才让我出门。”
慕西许看着她面上的神情,两秒后,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恭喜。”
这个二姐跟他的母亲真的很像,气质方面非常相似,以至于他刚才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起了那个人。
不知怎么,他开始有点头疼。
景婉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还在继续说:“我结婚的时候给你发了请帖,你都不来,姐姐真的很伤心。”
慕西许:“当时有事,抱歉。”
景婉这时犹豫了一会,“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想着应该告诉你。”
“这些年你不是离家了吗,几年前我结婚的时候,爸送了我一件礼物,就是……你妈妈留下的那份资产。”
“我想着应该告诉你,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但你当时并没有回来……”
慕西许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压根不意外,是他那个父亲会干出来的事。
景婉见他并不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其实还有一件事。”
慕西许:“什么事?”
景婉欲言又止,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下他们周围,然后朝他靠近了一点,声音压低说:“你妈妈当年临死前,对我说过一些话……”
慕西许倏然抬起眼。
灯光打在他瓷白的脸上,他眼底的情绪渐渐地消失了。
大概是过了半分钟,他抬手打断了景婉的话,转身就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
景婉面带惊讶地看着他的反应,“阿以?”
慕西许的身影进了走廊侧的洗手间,停在其中一个洗手池前。
真的很奇怪,明明这一天都没怎么进食,胃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此时此刻,他却站在这里,恶心地吐了半天。
他的脊背弓着,黑发垂落了下去,干净的手指搭在边缘,渐渐收紧,指骨泛着冷白。
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过了好半天,镜子里的人才缓缓地抬起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水龙头被打开,水声淅淅,他洗了一会手,转身出去。
外面已经有人在等他,说是家主下来了,让他现在赶紧过去。
慕西许走过去,刚进入宴会厅,就看到景婉神色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他出现,眼神担忧地靠近了过来,“阿以你没事吧?”
“没事,”他说。
景婉带着自责的神情,“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早知道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爸正准备叫你上去说两句话。”
说着把一杯果汁递了过来,“还是先喝口水吧,我看你的脸色真的很糟糕,待会姐姐给你叫个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慕西许接过她递过来的那杯果汁,递到唇边,喝了一口,眉头一皱。
“这是酒?”
“啊?这是酒吗?”景婉面露疑惑,“我没怎么喝过,应该是带着酒精的果汁吧。”
慕西许眼神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把剩下的果汁喝完,捏着空杯子就走了。
景婉站在原地,不知为何,半天挪不开脚,直到旁边出现一道声音,“二姐辛苦了。”
景晔出现在她的旁边,声音带着笑意,“我就知道,只有你能灌他。不过你刚才是对他说了什么,他反应那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景以有这么大的反应,都吐了半天,真稀奇。”
景婉脸上的温柔渐渐收敛,“里面加了什么?”
景晔见她不说,也懒得多问,手插进口袋里,兴奋地看着正走上台的慕西许,“放心吧,一时半会死不了人。”
“只不过是……我临时添加了一点小东西。”
台上,在所有来宾的关注之下,已经身患绝症的景家现任家主出现在众人面前,亲口宣布了一件事,他要将家主的位置传给三儿子,景以。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景向崞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这些人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他病糊涂了,什么决定都敢下,心里忍不住哼了声,然而,当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这个儿子的时候,顿时不太满意了,怎么这么冷静?都不激动一下?
“阿以,不开心吗?”
慕西许心道他开心个大头鬼,他的表情淡淡,“父亲,您的大儿子就在下面,看着呢。”
他的视线对上了那个人的目光,男人站在那里,表情寡淡地注视着他。
他的眼神叫人读不懂。
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少从小到大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唯独景以,唯独三少,他能认真地看很久,久到……让人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地步。
慕西许与那个人对视了片刻,旁边的男人还在扯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甚至连自己“真的亏心、没办法去面对他死去的母亲”的这种鬼借口都拉了出来,以表示是真的要选择这个儿子,作为下一任家主。
生怕恶心不到谁。